“想必此时,冒险者工会的焦急程度丝毫不亚于我。”
先是接见求助者时的刺杀,再是马车上的爆炸。
只要玛丽安娜有心将接见求助者时的情况宣扬出去,那么无需她在背后推波助澜,冒险者公会也不能等着以阿基奎女大公为首的领主们上门找茬,肯定会率先调查到底是谁让他们“背锅”。
至于玛丽安娜为何要委托冒险者工会调查此事,这便是她的一次阳谋与尝试。
如果能借机缓和与冒险者公会的关系,减轻她在科林政策的阻碍,那么随后的布局也会顺利许多。况且让冒险者公会调查此事,也能让幕后黑手们的爪牙退避三分。
毕竟冒险者公会与清道夫间的爱恨情仇,可是严重到在一方被挫骨扬灰前,都不会停止的。
只是现在想得再多,都不如从源头上解决问题来得有效。
“什么时候启程?”
玛丽安娜在同前来接洽的政府人员交流一番后,定下了科林接下来的代政班底与大致政策。
“我在去冒险者公会颁布任务时替您租了一辆专门接送大人物的备用马车。”莱娜考虑到玛丽安娜并不希望阿基奎大公国的东西出现在科林,所以在可选范围内做出最佳安排:“那辆马车一直被寄放在圣殿的仓库里,所以您无需担心会有人在上面动手脚。”
“护送人员呢?”考虑到她不能与奥布斯达的美女蛇共用一个脑子,所以玛丽安娜还得做好应对第三次乃至更多刺杀的准备:“通知布提斯过来一趟,并且找圣殿借些人。”
莱娜记下玛丽安娜的要求,然后趁着阿比盖尔给白雪清理伤口之际,将这一切都安排好。
因为玛丽安娜进入奥布斯达后要换乘马车,所以莱娜还得重新安排交接工作,忙得像个到处乱转的陀螺。
“白雪还好吗?”等待中的玛丽安娜看见擦着手的阿比盖尔,从临时充作手术室的房内出来,于是向她问道:“他还能跟我去奥布斯达吗?”
“当然。”别看阿比盖尔平日里表现得像个被包养的小白脸,但是她能被坎特罗的宗主教亲自送上火刑台,甚至在之后成为玛丽安娜的心腹,肯定是有过人之处。
虽然在对魔法的研究程度上比不过博士,但是阿比盖尔胜在她的女巫天赋和性别优势上,所以玛丽安娜还曾自嘲要是没了阿比盖尔,就像圣殿骑士没了宝剑,牧师没了权杖那样可怕。
“他的身体比半兽人更强悍,再加上你不计成本地给他用好东西,所以等药剂都被吸收后,他就能活动自如了。”阿比盖尔也不在乎自己的裙子被弄脏成一幅抽象画,毕竟玛丽安娜对她一向大方,所以并不介意替她报销一条裙子。
“你想见见他吗?”阿比盖尔从玛丽安娜手里接过杯子,将冷掉的红茶喝得干干净净。
“算了,我进去了也只会添乱。”对于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和无意义的事情,玛丽安娜一直都有“不去碰”的自知之明。
“你还好吗?”玛丽安娜记得阿比盖尔在马车爆炸时拉住了莱娜和一位搬行李的男仆。前者因为离得远再加上被阿比盖尔挡了一下,所以没什么伤。至于后者,则是被阿比盖尔弄掉了手里的箱子,所以右脚被砸了一下,但也不是什么大伤。
“还好,只是耳朵被炸伤。”相较于白雪,阿比盖尔觉得自己的伤势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在被玛丽安娜从火刑台上救下前,阿比盖尔经历过更糟的情况:“圣殿的恢复剂生效的很快,只是我现在听东西还有些杂音。”
“准备一下,等白雪苏醒后,我们立刻出发。”玛丽安娜看了下窗外,发现已经有光亮从天际线边晕开。
莱娜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好,所以玛丽安娜和阿比盖尔在布提斯抵达前,还有时间假寐一下。
…………
……
不得不说恶魔的嘴巴之毒,与他们的同理心成反比。
布提斯在见到玛丽安娜的第一眼,就对她没有被炸死的事实,表达了自己的遗憾:“我还以为能收到即将换一位公爵大人的喜讯呢!”
“我想你的邪神大人也会遗憾没了一个能将你扔进地狱熔浆的机会。”面对布提斯的阴阳怪气,玛丽安娜反驳得也很愉快:“亦或是说,你想体会一下被夺去魔王身份的感觉。”
“……”布提斯很讨厌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所以原本戏谑的表情也变得阴沉起来:“殿下,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想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玛丽安娜冲着进来的莱娜点了点头,然后拍醒靠在她肩膀上的阿比盖尔,示意对方去叫醒白雪。
“毕竟不聪明的那位早就被你们玩死了,所以太聪明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我是分割线………………
“殿下,布列塔尼亚女公爵快来了。”
奥布斯达的某间小教堂里,一位穿着不起眼的男仆向跪在神像前的奥布斯达二王子——亚伯.洛林.杜纳瓦轻轻说道:“估计过不了今晚,布列塔尼亚女公爵便会入境。”
“知道了。”将合十的双手搁在祭台上的亚伯并未停下自己的祈祷动作,直到一刻钟后,他才向自己的随从伸出手,后者立刻上前将亚伯扶了起来,然后递上一根做工精致的拐杖。
自打两年前误喝下递给奥布斯达国王的毒酒后,亚伯王子的身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退下去,甚至右脚也变得行动不便起来。
虽然至今都没人查出到底是谁给国王递上了毒酒,但是根据人们列出的既得利者名单来看,没有人比奥布斯达国王的婚生长子,也就是大王子利亚姆更有可能对此事负责。
毕竟随着时间的推移,奥布斯达国王对波琳娜王后及其子女们的不满与日俱增。而那些不满于波琳娜王后的保守派贵族们,也对利亚姆王子的血统抱有深深的怀疑,甚至暗中宣传利亚姆王子并非是国王的亲子,更不是国王的法定继承人。
因为奥布斯达国王与波琳娜王后的婚姻就很值得人玩味。
且不谈奥布斯达国内对于“贵贱通婚”的接受程度远不如布列塔尼亚公国,就说波琳娜王后本人,无论是对国家的贡献还是行为举止上,都远不如玛丽安娜外祖父的第一任妻子。
毕竟前任布列塔尼亚女公爵的生母资助了布列塔尼亚公国的伟业,甚至协助玛丽安娜的外祖父制定了现在通用的《布列塔尼亚法案》。所以无论是玛丽安娜还是阿基奎女大公,亦或是玛丽安娜的外祖母,都不能否认这位杰出女性对于布列塔尼亚公国的贡献。
甚至在布列塔尼亚公国的商会前,还立着前任女公爵生母的雕像,而玛丽安娜的外祖父最后也是与第一任妻子合葬于布列塔尼亚公国的皇家墓地里。
至于波琳娜王后……
算了,她不给奥布斯达国王的统治添乱就已经称得上贡献。
而在奥布斯达国王与阿基奎女大公正式解除婚约前,波琳娜王后就已经怀上利亚姆王子,以至于玛丽女王不得不脸色阴沉地接受了这段并不光彩的婚姻,以免第二个孙子沦为私生子。
但是这并不代表玛丽女王欢迎这个将她的家庭搅得天翻地覆的无耻女人,更不代表玛丽女王欢迎利亚姆王子的诞生,乃至接下来的亚伯王子,茵内斯公主。
并且这也成了反对波琳娜王后的政敌们用以攻击她,及其子女合法性的有力武器。
或许是出于对阿基奎女大公的怜爱,亦或是为了恶心让她不快的长子长媳,玛丽女王拒绝授予波琳娜王储妃的身份,甚至在公开文件里称呼其为“王储的合法配偶,波琳娜夫人。”
毫无疑问,这对波琳娜王后乃至当时还是王储的奥布斯达国王产生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并且后者也竭尽所能地进行抗争。
然而已经给大儿子收拾过一次烂摊子的玛丽女王,并不想继续纵容这个任性又不懂得感恩的大儿子,甚至在一次史无前例的争吵后,向大儿子搁下狠话:“如果你继续挑战我的忍耐性,那么我不介意与你父亲商量换一位统治者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