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艾瑞娜又何尝不是第二个卢修斯。
倘若在奥布斯达之乱开始时,卢修斯愿意跟阿基奎女大公或是玛丽安娜认认真真的商量一番,让她们稍微放点水,也不必造成造成前任国王在一个月内痛失两子一女的结局。
而卢修斯作为这一切的默许者,都必须承担这份心理愧疚。
“不是我想将奥布斯达女王视作洪水猛兽,而是现实的恐惧逼迫我视她为洪水猛兽。”
艾瑞娜低下头,不想让卢修斯看见自己丢脸的模样,随即冷静道:“卢修斯,你是个好人,所以看在你曾帮过我的份上,我给你一个忠告。”
艾瑞娜将食指抵在唇边,比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别跟你同母异父的妹妹走得太近,因为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有一双干净的眼睛。”
其实在与卢修斯相处时,艾瑞娜就察觉到卢修斯对玛丽安娜的感情很不一般,所以在谈话时故意用“玛丽安娜”而不是更规整的“奥布斯达女王”指代对方,结果卢修斯在无意间的武器变化印证了艾瑞娜的猜测。
那份难以掩饰的亲昵是骗不了人的。
“你多虑了,我才不会做那些肮脏的事。”卢修斯握紧腰间的剑柄,好像这样就能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自信。
“你会不会做肮脏的事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会不会有肮脏的想法。”身为前任教皇之女,艾瑞娜很清楚那些人攻击对手时,绝不会有一丝一厘的羞耻感。
第191章
克里斯蒂娜夫人步伐轻快地走在临近奥布斯达北方的阿基奎小城镇里,在与来来往往的人擦肩而过时压平嘴角,摆出一副竭力掩饰的悲伤模样。
“夫人,还请您节哀。”见候在边境处的巴勒特的家臣向一袭黑衣的克里斯蒂娜夫人送上慰问,但从他的表现来看,却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谢天谢地,那个喜欢到处惹事的男人终于死了。也亏得巴勒特的家臣不懂得“作妖”一词,否则对尸体早凉的鲁迪恩,怕是要一拍脑袋的说一句“太适合”。
“亚历山大跟碧翠斯还好吗?”克里斯蒂娜夫人做了个祈祷手势,也算是给鲁迪恩最后一丝温柔:“可怜的孩子,他们一定会被父亲的噩耗吓坏了。”
巴勒特的家臣同克里斯蒂娜夫人对视一眼,双方都在帽子的阴影下掩饰好自己的嘲讽,然后嘴上还是假仁假义了一番:“可怜菲茨罗伊阁下和奥布斯达的宗主教也被鲁迪恩那蠢货牵连其中,女王陛下已经派人去收拾案发现场,并且上报教皇国,要求全大陆通缉玛莎。哈瑞。”
因为托马斯。菲茨罗伊跟奥布斯达的宗主教想着如何替鲁迪恩圆下所犯罪过,甚至有意从克里斯蒂娜夫人那儿下手,挖出些能够挟持乃至架空克里斯蒂娜夫人的消息,所以直接惹毛了精神本就不正常的玛莎。哈瑞,“逼”她一对三的毒死了托马斯。菲茨罗伊跟鲁迪恩,然后将奥布斯达宗主教折腾掉半条命。
“没有弄死奥布斯达的宗主教?”克里斯蒂娜夫人在马车上听完家臣的汇报,对玛莎。哈瑞的成果略感不满:“偏偏留下最难对付的那个。”
不管是鲁迪恩还是托马斯。菲茨罗伊,都比不上奥布斯达的宗主教难缠。毕竟后者是由教皇国任命的人,即便是在名义上,奥布斯达的宗主教还要效忠于玛丽安娜,但是玛丽安娜能随意处罚他吗?
如果此路可行,奥布斯达的宗主教也没胆子跟玛丽安娜唱反调,后者也不必借玛莎。哈瑞之手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不过莱娜女士传话说奥布斯达的宗主教算是废掉了。”巴勒特的家臣在克里斯蒂娜夫人发泄后,悄悄说道。
“废掉?”克里斯蒂娜夫人的眼珠子转了转,用扇子挡住嘴,摆出一副很想八卦的姿态:“能详细说说他废成什么样了?”
“大概是不能起床,不能说话的模样。”巴勒特的家臣自然知道克里斯蒂娜夫人的心思,更清楚玛丽安娜可不是无偿替克里斯蒂娜夫人解决问题:“简而言之就是废了,所以女王陛下也有意跟教皇国的使者商讨宗主教的人选问题。”
“这可真是有意思!”克里斯蒂娜夫人不明白玛丽安娜为何不简单粗暴的处死奥布斯达的宗主教,非要留着他在那儿半死不活的吊着。
不过想一下玛丽安娜在奥布斯达的宗主教那儿收到的冷脸,克里斯蒂娜夫人又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可想的,就是奥布斯达的宗主教自作自受,所以玛丽安娜想折腾他。
“那女王陛下跟教皇国的人定下宗主教的人选了吗?”克里斯蒂娜夫人随口问了句,然后自己解释道:“算了,连教皇都没有,谁敢定下宗主教的人选?”
巴勒特的家臣没有立刻接话,不过在两三分钟过后,却是慢慢说道:“教皇国那边也没个主意,更不想让奥布斯达的王城总主教顺势上任为宗主教。”
按理说,教皇国和当地统治者要是推荐不出宗主教人选,那么就该由御前议会投票,从王城的总主教跟宗教审判局的负责人间,选出宗主教人选。
尴尬的是,教皇国派去奥布斯达宗教审判局的是个不满三十的毛头小子,而且还是几个月前被下放到奥布斯达的菜鸟。
就这,你指望他跟奥布斯达王城的总主教竞争?
说是后者降维打击都不为过。
克里斯蒂娜夫人显然是想到这一点,所以露出相当微妙的笑容:“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而另一边,玛丽安娜趁着休息时往书房的鱼缸里丢下一颗又一颗的鱼食,看着那些五彩斑斓的鱼儿争先恐后的跃出水面。
当然,屋内也不只有玛丽安娜一人,被教皇国下放回奥布斯达的泽维尔神父还是那副扣子扣到下巴的模样。因为泽维尔神父有着钢针一样的灰色头发和十分严肃的面容,所以在视觉效果上比同龄人老了一圈。
并且在他进门的那一刻,玛丽安娜还以为是换了发型,心情不佳的布提斯。
“从教皇国下放到不受待见的奥布斯达,也算是委屈您了。”玛丽安娜放下投食器,在泽维尔神父来了有一刻钟后,才与对方搭话:“您回来……是前任教皇的意思,还是整个教皇国的意思。”
“您希望我对您说实话,还是假话?”被晾了大半天的泽维尔神父也不希望自己表现得过于卑微,所以绷紧嘴角,语气也比平时冷了三度。
然而玛丽安娜会惯着他吗?
绝对不会。
所以在泽维尔神父表现出不想合作的态度后,玛丽安娜表现得不是一般的冷静:“决定权在你手上。”
玛丽安娜比了个“您自便”的手势,然后补充道:“只是在你做出决定后,决定权便在我这儿。”
“……”泽维尔神父靠着椅背,双手交叉于大腿上,摆出一副眯言深思的模样。
冷硬的空气在二者间弥漫开来。
而就在玛丽安娜准备送客时,泽维尔神父终于开口道:“是前任教皇让我来的,因为怕奥布斯达的宗主教压不住您,所以让我来协助他。”
“还真是用心良苦。”玛丽安娜不咸不淡道:“让奥布斯达的宗主教勾搭托马斯。菲茨罗伊,然后让你接管宗教审判局。这样一来,国内的大部分贵族都能被你们以宗教的名义拎去审判,至于我……”
玛丽安娜指向自己,令泽维尔神父下意识地绞紧手指:“你们想用什么理由将我从王座上拉下?”
泽维尔神父不明白玛丽安娜为何这么说,但是当他对上玛丽安娜的眼睛时,却又觉得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不知你离开教皇国时,前任教皇或是某位效忠于奥丁的大人物……有没有与你说些不该说的话。”玛丽安娜一直怀疑奥丁的小皇帝是在前任教皇去世前,就开始谋划给她泼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