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天色还没完全亮起来,她就再也不可能睡下,换好了衣服,简单梳洗了一下,拿了些必备的东西就跑去门外。
门外有红外检测线,关掉才能出去,顾时年明白,自己就算蹑手蹑脚也不可能在不惊动保安的情况下出去,但是,她一定要出去。
凌晨蒙蒙亮的时候,门口的红外监测器突然“嗡嗡嗡”地响了起来。
瞬间响彻了整个疗养院。
祁司岩这一晚睡在这里,被猛地惊醒了,戴上眼镜,模模糊糊就起来,戒备地往门口奔去。
等到所有人赶到门口的时候,才看到一脸警惕的保安,死死堵着要冲出去的顾时年,脸红脖子粗地跟她犟嘴,就算是她说出个花来,都绝对不允许她出去!
祁司岩吓了一大跳。
他头一次庆幸自己找了一些老实巴交的保安,只认死理,才没有让顾时年那么冲动地跑出去!
“让开。都让开。”祁司岩拍拍那些人的肩膀,自己脸色很差地挤进去了。
他无奈地将手插在口袋里,平静了一下心情,才缓声开口对顾时年说:“年年,我跟你交代过不让你出去是修辞的命令,我明白你觉得不能照顾他是一种煎熬,可你现在出去很危险,你自己也知道。”
顾时年红着眼转过身来,道:“我清楚。我是不会叫他的伤白受的,我不会那么不懂事,可是,你看这个。”
她按亮屏幕,拿起了手机来。
模糊的光线下,祁司岩蹙眉走过去,朝屏幕看了一眼。
这一眼也看得他满身冷汗,祁焰那个人,满身肃杀的气息,跟小思年在一起就像小天使在和大恶魔在玩闹一样,祁司岩猛地蹙眉抓过手机来,沙哑问道:“这什么时候的事?”
“一天前,但是我刚刚才看到,很对不起,可哪怕把自己置身危险中,我也要去找她,你不懂没关系,慕修辞他会理解。”
顾时年一口气机关枪似的说完,攥紧冒汗的拳头,只想着现在能征求祁司岩的同意而出去。
“我觉得你先别紧张,”祁司岩抹了把脸,故作镇定地说道,“虽然,这个人也许目的不纯,但你跟了他两年,他的性格你清楚,先想想他到底会不会对你的宝宝不利,再来做决定,是不是?再说年年,万一你去了,落到他手里的变成你和孩子一起呢?你想过修辞醒了该怎么办吗?”
顾时年这下彻底一句话都没有了。
可是,此刻她思绪纷乱,千言万语,都汇集成一句话,她,不想要宝宝有事。
这种感觉没有人懂。
就像在甲板上的时候一样,她的心情,只有一个慕修辞才懂。
这是他们的女儿啊。
她没有话来反驳祁司岩,她自己也知道他是对的,但是……她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脸,让眼泪顺着指缝流淌出去,此刻就倔强地站在门前,根本没办法若无其事地回去休息,睡觉,等待。
祁司岩怎么可能不懂她的心情?
他走上前,蹙眉拍了拍她的肩,知道没事了,就挥挥手,让那些人都撤走。
祁司岩推推眼镜,揉了一下酸痛的眉心,哑声道:“这样,年年。”
他凝眸看着这个凄楚可怜的小女孩,说:“我今天想办法跟苏心然联络一下,以医生的身份,她会答应让我跟修辞通话的,到时候我转接给你,你跟他说两句话,如果,他真的已经清醒了的话。”
“这样好吗?”
“别哭了,你说话,这样好不好?”
没有人能劝得住她。
只有慕修辞。
“我就不能去吗?我自己的生死,我自己承担好不好?我就想现在去见宝宝,”顾时年抬起泛红的眼睛,晃了晃手机说,“祁焰明显就是想威胁我去见他,你不懂吗?也许我去了就好了。”
还是天真。
祁司岩毫无办法,他慢慢直起身子,手放入口袋里。
认命地掏出手机来,他脸色冷冽,道:“那,我现在就打电话,好了吗?”
……
打第一次电话,苏心然说慕修辞还没有醒,直接挂了电话。
祁司岩揉揉眉心,不大相信,又打了过去。
苏心然被那铃声吵得,很不耐。
她纤手拿过手机,熬了一整夜处理公司文件的她,满眸的血丝,冷冷接起电话来,还没待祁司岩说话,就道:“祁医生,我就问你这么一句,以你对慕修辞的了解,他如果醒了发现自己在我这儿,他会怎么做?”
祁司岩:“……”
嘴角挂着苦笑,她又心痛又恼怒,道:“恐怕只要能动,他就绝对不会躺着什么都不做,还轮得到,你来问我他清没清醒吗?动动脑子想想这件事,而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很感谢你关心他的身体,我也把他照顾得很好。”
祁司岩这下顿了顿,才开口:“那就抱歉了,不好意思,我也只是心急。”
苏心然这才没有再说什么:“嗯。”
“那苏小姐,下次再联系,你也可以等他一醒就通知我。”
苏心然冷冷丢开那些废纸,哑声道:“我知道了……如果需要的话。”
这边的顾时年,这下明白了。
祁司岩叹口气挂了电话,凝眸看了她半晌。
他只好哑声开口:“你看,现在情况就是这样,你是选择把你自己也身陷险境,让修辞醒来直接带着伤去找你,也许找你找得再次丧命;还是你安静一点,等待他醒过来,一切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