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禛颔首。
房慈又道:“那小猫留下柔娘,也是因为知道她的熟客里有袁恩光吗?”
秦禛笑了笑,她不是神,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
她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第一,柔娘长得不是很美,她熟客少,赚得不多,我们的钱能派上用场;第二,你是房家三少,晴娘认识你,还把柔娘推荐了来,显见这女孩的本事不小,读书人清高,不爱美色也是有的,她见过的几率不小。”
房慈的细长眼睛里顿时充满崇敬,“小猫,你可真是太厉害了,佩服死我了。”
秦禛道:“这有什么厉害的,多动脑,多总结,你也成。”
房慈不太自信地眨了眨眼睛,“真的吗?”
秦禛道:“小房子很聪明,也很细心,只是经验不足而已,假以时日一定可以!”
房慈挺了挺胸膛,“嗯!”
雨停了,二人吃光碟子里的点心,结了账,肩并肩离开了红梅馆。
云层薄了,太阳隐约露出光芒,被雨水浸润的石板路亮堂堂一片。
秦禛坐在驾驶位上,眯着眼,摇晃着鞭子,催动着马车往回走,很快就到了垂柳巷巷口。
马车停在一株老柳树下面,二人从车上下来,一边假装聊天,一边盯着袁家的大门。
——仅凭柔娘的一面之词不足以证明袁恩光与虞玉竹的案子无关,他们必须掌握到核心内容,或者接触到袁恩光本人,或者掌握袁恩光的不在场证据,二者缺一不可。
秦禛道:“不必贼头贼脑,一会儿一看。离得近,只要出来人,我们就能注意到。”
房慈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知道,就是有点忍不住。”
秦禛明白,忍不住,是因为对这一行还有新鲜感,等时间长了就会麻木了。
就像下雨前就埋伏在京郊双凤山上的古成。
他们是六扇门精锐,隐忍为第一要义,埋伏和暗杀是他们的看家本领。
尽管冰雨沁凉,沁肤入骨,他们仍能一动不动地埋伏在山道旁的林木之中。
一盏茶的功夫后,山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古成侧耳倾听--总共来了两匹马。
他回忆了一下昭王的交代:如果下雨,那么骑马追上来的,很可能是跟踪本王的人,你们绝不能轻举妄动,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记住所有人的脸,进行反跟踪。
五更天时下了雨,早上天也没晴,一般来说,商队和旅人都不会出发,除非有急事。
但对于景缃之的仇家来说,跟踪景缃之是再急不过的事,只要某人有心杀他,就一定会派人跟上来。
马蹄声到近前了,蹲在草丛里的古成略微调整姿态,把目光对准来人。
他在下坡上,无论谁从坡上下来,只要不蒙面,就逃不过他的眼睛。
两个戴着斗笠的男子骑着马冲下去了。
古成没有动,在脑海里默默回忆几遍二人的五官特征,记熟记牢。
当紧张感褪去,身上的寒意便越来越甚了,古成动了动发麻的身体,准备起身去追大部队。
然而,他刚抬起头,就又有一阵马蹄声响了起来。
声音很远,但雨小了,仔细倾听,仍能辨认出是三匹快马。
他只好重新安静下来,凝神等待他们的到来……
但这一次他没等到人,而是听到了一个尖锐的口哨声,之后三匹快马回转,马蹄声越来越远了。
古成知道事情有变,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起了身……
承影包了双凤镇上的一家小酒楼,景缃之就坐在大堂里,一边烤火,一边品茶,等待着大雨停歇。
“吱嘎!”后门开了,古成湿漉漉地进了门,“王爷,只蹲到两个,就在对面的酒楼里,已经有人跟上去了。”
景缃之有些意外,“只有两个吗?”
古成道:“原本还有三个的,但……”他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景缃之剑眉微蹙,“很可能是夜焰的人。”
承影跺了跺脚,“居然不上当,那怎么办?”
景缃之道:“严凉,你回去一趟,把此事禀报司徒先生,他会做好安排。”
老大严凉答应一声去了。
景缃之又道:“雨一停,行人就多了,古成把其他人叫回来,我们加快速度。”
李之仪回到住所,换掉湿衣服,上了热炕,吩咐道:“铃铛,你去看着,他们回来后立刻报我。”
小厮铃铛答应一声,转身出了门,对守在门口的婢女说道:“天气冷,你去给公子沏盏热茶,要铁观音。”
婢女美滋滋地应了,去厨房取来热水,很快就泡了一杯浓香的铁观音。
她端着茶盘进了东次间,娇滴滴地说道:“公子,请喝茶。”
大概是婢女的声音太甜了,正在沉思的李之仪抬头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大概十五六岁,长了一张桃心脸,皮肤白皙,杏眼妩媚,格外讨人喜欢。
“原来家里还有个小美人。”李之仪笑道,“就是小家碧玉了些,到底不如昭王的王妃大气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