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声来了啊?哦哟,稀客,稀客。”
吃饭时,舅舅喝了点小酒,有点上头,他边夹菜边说:“悟声要十八了吧,一转眼就这么大了,多快!”
“对,我是要成年了。”
“真是长大了,楠楠看到了要欣慰的。”舅舅感叹道。
外婆的眼圈悄悄红了,叶悟声的情绪也低落下来,回了一个“嗯”。
“从昌岗路来的?还是那个小区?”
“对,还住那里。”
“你表哥马上大学毕业,他想去北京发展,你看你手里有北京房源没有?”说着就挨近了她。
叶悟声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于是不动声色地往后偏了偏。
“北京那边房子好租,基本上都是长租的,要看有没有房客之后不租了。对了,表哥是租还是买?”
舅舅尴尬一笑,“哪里有闲钱去买呢,租的话租金也……你也知道,舅舅也不容易,你舅妈还在外面打工,都是为了你表哥啊,他以后娶妻生子都要房子的,你看?”
外婆旁听了那么久,这时候开口:“声声,你手里不缺房子吧?”
“嗯?您说。”叶悟声扒了一口饭。
“你看,你也没个亲兄弟,家里现在没人跟你撑腰,他就跟你亲哥没两样。你一个女娃娃,以后在外面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啊,都可以找你哥。现在他这一毕业,就要结婚娶媳妇了,但现在没房也讨不到媳妇啊,反正你手里头房子多,你哥去北京发展,你是不是要帮衬帮衬?”外婆给她夹菜。
叶悟声表情不变,只是把筷子放下了,看一眼满脸赞同的舅舅,“好呀,那我给表哥打七折,亲戚之间嘛,不用计较那么多的。”
“哪能这么算嘛,你看你房子又多,也不缺钱,自家亲戚嘛,给你表哥一套房,就当随结婚礼金了。”舅舅大放厥词。
叶悟声冷下脸来,“谁家结婚礼金是送一套房的呀?舅舅,几年前你就找我要过我手里一半的房子,可你也知道,找我要也不管用,法律上难道写了,你和表哥拥有第一继承权吗?”
舅舅急了,把筷子一放,叮当响,“嘿,你一个女娃手里怎么握得住那么多钱啦?舅舅是为你好,还能害了你不成?”
“你舅舅当时糊涂,哪能管你要那么多房子呢,只不过他家生的是儿子,就想的多一些,现在只是为了你表哥以后的娶妻生子。声声啊,你就帮衬一下表哥嘛。”外婆在一旁帮腔。
叶悟声被气笑了,冷眼看着在座的两位长辈。
她深知这种情况下,争辩也没有用,毕竟有些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了,不是一朝一夕能正过来的。
她站起来对两人示意:“我吃好了,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外婆和舅舅跟着站起来,唤了一声声“悟声”,企图叫住她,但仍然只能看到她的背影渐渐远去。
叶悟声坐在的士上看窗外的建筑物一排排换新,突然觉得没意思、真没意思。
哪怕外婆在某些时候对她的确很好,但也只是老人对孙辈的天然慈爱罢了,跟儿子、孙子比起来,自己就微不足道了。
这几年的平静,让她以为她真的能从外婆家汲取哪怕一点点的亲情。
可有些人终归是本性难移,她不该有期待的。
叶悟声强迫自己不再想这件事情,她想去跑跑马,转移一下注意力,就跟陈云晴打电话:“喂,在家吗?”
陈云晴:“我在夏威夷度假呢,怎么了宝?”
叶悟声垂了垂眼,“没事啦,玩的开心。”
“ok,等我回来我们聚一下呀?”
“好。”
关上手机的叶悟声两手枕在后脑勺上,极力放空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
中长发的男司机调侃道:“怎么了小姑娘,失恋了?”
叶悟声半闭着眼:“是啊,您真是慧眼。”
中长发司机格外义愤填膺,“男人都靠不住哇,听叔的,靠自己。”
“听您这话,像是过来人啊?”叶悟声看向他。
中长发司机干笑两声,“我一个男的怎么过来人,哈哈哈哈哈哈!”
叶悟声也跟着毫无灵魂地“哈哈哈哈哈哈!”
到了家门口的叶悟声不甘心地停住了脚步,坐在台阶上跟戚桃打电话,想求安慰,“在干嘛呢?
戚桃那边声音嘈杂,她高声道:“我现在在外面,这里好吵,怎么了宝?”
叶悟声沉默了一会,回道,“没什么,就是想你了。那你好好玩,我不打扰你啦。”
她一个人在外面坐着坐着,眼圈渐渐红了,她两手捂住脸,遮住眼睛,却扯着嘴角,想露出一个笑,“没意思,真没意思。”
根本没有人可以在她身边,给她只言片语的安慰,或者无声的陪伴。她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人罢了。
如果妈妈还在……如果妈妈还在,就可以缩在妈妈羽翼下,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面对。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懦弱的胆小鬼罢了。
叶悟声怕有房客突然路过,在外面坐了一会,平复一下情绪就回了家。
冲了个澡之后躺在床上,感觉哪哪都烦,看什么都不太顺眼。她吸了吸鼻子,脑袋搁在枕头上,在小破站上发了一条纯文字动态:夸夸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