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天边夕阳西沉,远处晚霞照耀城墙,城门应该已经关闭。
主院的灯火亮起,家宰和数名厨子鱼贯进入,他们送来主人热腾腾的晚餐。
没过多久,昭灵已经坐在食案前用餐,家宰为主人盛羹,切肉,他做事老练,态度严谨,尽显老仆的风范。
不像越潜,连一句“臣”都不肯自称。
食案上的美食,堂中演奏的乐师,跳舞的美姬,还有门阶下等候差遣的一干随从,昭灵一扫而过。周身很热闹,可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家宰将一盘烤肉端上案,刚放置好,就听主人问:“我不在这些时日,越潜回来过吗?”
“禀公子,越侍在城中监工,已经有一个月不见他身影。”家宰应答。
昭灵默默进餐,不再说什么。
夜晚的主院寂静,昭灵让侍女服侍他脱衣,正准备入睡,忽然听见院子里有响动,还有交谈声,像似有人进来。
主院的院门口有门署房,护卫在里头轮值,主院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而护卫也不会随便放人进来。
刚摘下组佩玉,解开腰带,听到屋外声响,昭灵对服侍他的侍女说:“出去看看是谁。”
侍女出门察看,很快回屋,禀告昭灵:“公子,来人是越侍。”
一听说是越潜,昭灵显得很镇定,侍女围着主人,继续帮他脱去衣物。
等昭灵脱得只剩最贴身的衣服,长发披散,卧床躺下时,门外突然出现一个高大身影,那人隔着门陈述:“公子,属下今日前往宫门,听说公子留宿别第,便就擅自出城,前来别第禀报。”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语气平静。
有一个月没听过越潜的声音,昭灵望着门外的身影,先是一怔,接着问他:“有什么要事禀报?”
越潜的语气不改,回道:“昨日,西间的木柱已经修缮完毕,再过三日,府邸便可以入住。”
确实是一件要事,需要修缮的府邸竟已经修好了,三日后就可以搬进去住了。效率很高,越潜这个监工的能力值得肯定。
屋中飘出公子灵的声音,声音听着清冷,他说:“知道了,没有其他事便下去吧。”
越潜应声:“是。”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走得干净利落。
看见门外的身影消失,昭灵有种冲动想将他喊回来,但还是作罢了。
昭灵卧在床上,侍女放下床帏,并去熄灭灯架上的灯。灯架上有十数盏灯,每熄灭一盏灯,屋中便昏暗些,大概熄灭七八盏,侍女突然听见公子灵说:“将灯重新点上。”
于是被熄灭的灯又纷纷点上,昭灵让侍女去书房取来帛书,他要夜读。
躺在床上,手捧帛书,昭灵进行阅读,别第的夜晚有虫儿的鸣叫声,更显得静谧。
在这静谧的庭院里,有女子低微的话语声,应该是女婢葛,还有越潜的脚步声。
听脚步声往浴间的方向走去,脚步声最终消失不见,他或许与小女婢隐匿在夜幕里。
昭灵读完一卷帛书,屋外彻底寂静了,除去虫鸣再没有其他声响。寝室里,侍女还没入睡,此时夜已深,她们带着困意,偷偷打着哈欠。
放下帛书,昭灵朝侍女说道:“去唤越潜过来。”
两名侍女立即行动起来,她们贴身伺候昭灵多时,主人的某些想法,她们多少能揣摩到。
一名侍女去开门,一女侍女去往侧屋唤人。
侧屋的灯其实一直都亮着,越侍也还没入睡,除去摘下发冠外,他的衣物很整齐。
越侍走进公子灵的寝室,两名侍女便都默默离去,她们今夜不用宿在公子灵寝室的侧间里,而是宿往别处。
越潜径自进入昭灵寝室,并在侍女离去后,将寝室的门关上,简直轻车熟路。他一路走来,脚步很沉稳,弄出的声响不大,特别镇静。
隔着床帏,越潜看见坐在床上的身影——公子灵披散着发,穿着轻薄的衣物,他看对方,而对方也正注视着他。
越潜走至床帏前,他停下来静候,床帷内传出公子灵的声音:“越潜,到我面前来。”
掀开床帏,走至公子灵跟前,为看清公子灵的模样,越潜屈下一条腿,两人得以平视。
一个月未逢面,相见时,难免激动,不过两人都遮掩得很好,看着都蛮平静。
昭灵打量越潜整齐的衣物,问得直白:“你大半夜不睡觉,在等我召你是吗?”
越潜没否认:“是。”
他的发鬓打理得一丝不苟,衣物平直而整洁,光影之下,他的眉目深邃,笔挺的鼻子显得刚毅,薄薄的双唇,唇线性感。
“你还挺自信,你怎知我不会召别人?”昭灵伸出一只手,触碰对方的眉眼,言语无情,但迷恋的神情分明出卖了他。
细腻的指腹,熟悉的温意和气息,越潜的呼吸不稳,尤其当对方的掌心移至他唇上,他黑幽幽的眼睛像似要将人吞噬那般。
只是对上一眼,就让昭灵打了个哆嗦,再难抑制住自己的情感。
看着仍一动不动,单脚屈膝在地的越潜,昭灵恼道:“越潜,你是木头吗?”
何止木头,简直是石头。
越潜当然不是,他拽住昭灵手臂,轻易就将对方拉向自己,他第一次主动吻昭灵,紧扣对方手腕,吻得霸气又投入。
此刻,所有克制的情感,都如放闸的洪水般涌出,两人用力的拥抱,亲吻。
他们只感知着自己与对方,别第的所有建筑,人员似乎都消失不见了,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