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胡人怎么会那么娇气?她们的身体结实着呢!不比汉人男子差。”一边态度笃定地回应着自己的同伙,一边将扛在肩膀上的夏霜寒卸下来的男子,很快就将她安置进了马车里。
车厢里,小小的一块布帘后面,是还算舒适宽敞的卧榻,而身为“怀有身孕”的金贵的人质,在对方达到目的之前都不可能吃什么苦或者遭什么罪的夏霜寒,则被轻手轻脚地妥善放置在了这卧榻上。
“行了。”安置好夏霜寒,随即放下那块布帘的男子,待自己的另外两个同伙同样爬上马车后,出声招呼驾着马车的第四个同伙道:“赶紧出发吧!等回去把人质一交,咱们的这趟差事就算是办完了。”
布帘的那端,是罩纱灯昏黄朦胧的光影;布帘的这边,睁开眼睛,随后从松散开了一些的被子卷中悄无声息地探出手来的夏霜寒,则很快就在口手并用的过程中,无声地在两个香囊的边角上各开了一个小口。
紧贴着卧榻的马车车厢壁,在木板拼接的地方有着小半个手指宽的缝隙。而将香囊的开口处对准这个缝隙的夏霜寒,则可以很轻易地将驱蚊香粉从这个地方倾倒到马车外面的道路上去。
只要不下雨,无论是风吹还是日晒,在一两日的时间里,猎犬都可以很轻易地追踪上驱蚊粉的香味,因此夏霜寒对自己现如今留下的这个线索,没有丝毫的担忧或者疑虑。
碍于不知道马车究竟要行进多久,因此考虑到香粉的数量并不算多的夏霜寒,并没有一刻不停地将它向外倾倒。
在可以很明确地感觉到,马车正在笔直的道路上直行的时候,倾倒香粉可以进行适当的间隔。而一旦马车发生了转向,需要在这些有可能是岔路口的地方做出明确的标记的夏霜寒,则不会再在这时候吝啬。
“咕噜噜”作响的马车,不知道究竟行驶了多久,当两个香囊里的香粉都倾倒完毕的时候,将香囊重新纳入衣袖中的夏霜寒,则在继续假装昏睡的同时,等来了马车的停止。
究竟要不要在马车行驶的过程中,假装因为迷香的效力退去,而一点点苏醒过来,这个问题,一边向外倾倒着香粉,一边侧耳谛听着帘子外面的三个男子断断续续、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的夏霜寒,是仔细思考过的。
在考虑到“在抵达目的地之前,给人质下足量的迷香,以防止她在路途中进行挣扎和抵抗,明显要更为方便”,以及“如果药效快要消退了,那么帘子外面的三个人,不可能谁都不来对她进行一番查看”的这两个理由后,就此判断自己不应该醒来的夏霜寒,就这么拿定了,一直假装沉浸在熟睡中的主意。
而等到马车停止行驶后,夏霜寒所听到的一句话,也确实印证了她的猜想——“迷香的药效应该会持续到中午时分吧,在那之前,让人为这位林夫人准备好洗漱用具、替换的衣物、以及足量的食物和饮水。”
紧紧闭着双眼,保持躯体呈现出睡眠中的柔软状态的夏霜寒,就这么被绑架她的人从马车上抬了下来,随后带进了面前的别庄。与此同时,京城城东,在宵禁刚刚解除的,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就起床晨练的林熙然,则接到了绑匪为他传递去的字条。
“你的妻子芭丽雅现在在我们手上,如果你希望她平安归来,那么就不要把她被绑架的事情声张出去,并且乖乖地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三日之内,只要你能完成我们的要求,你的妻子自然会被平安无事地放回来。需要你做的事情,将在确认你出城稳住忠义乡君之后,再为传达。”
仔细地将展开来的字条默读了两遍,没有犹豫也不需要怀疑,林熙然即刻便明白了自己的妻子芭丽雅究竟会在谁的手上。
字条上面写得明明白白,凶手之所以要绑架芭丽雅,不是为了求财,而是为了让他替他们办事。试问在现阶段,除了想要救出自家的二少爷,同时多次前来苦求于他,都没有取得任何效果的忠勤伯府以外,还有可能会是别人做下了这件事吗?
“都是我大意了啊!”
心中有着愤怒,同时更有着愧悔,一把将手上的字条攒成一团的林熙然自我谴责道:“想当初他们能在芭丽雅离家出走的第二日,就准确地掌握住她的行踪,同时更得知了她已经怀有身孕的消息,那么想来,想要打探出芭丽雅现下和霜寒一起去往了京郊的庄子上小住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就明显更不难了。”
“早知道如此,我当初就不应该让她们去的。是我想简单了,居然没有想到,忠勤伯府的人会玩绑架勒索的把戏,强行把芭丽雅给掳走。”
心中充满了“身为一个丈夫却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妻子”的自责之情,翻身上马的林熙然很快就冲出家门,直奔京城南城门而去。
“不允许我把这件事声张出去,并且稳住霜寒,不就是为了防止我把庭轩扯进这件事里来吗?可以啊,我不麻烦他,自己的问题我自己解决,这样总行了吧!”
心中很清楚,只要夏霜寒不提前回京将芭丽雅被绑架的事情告知陆绍云,而是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般,继续留在庄子上按照原计划作画,那么忠勤伯府不希望的、把陆绍云搅和进来的这个情况,就定然不会变成事实的林熙然,就此拿定了等到了庄子上,了解清楚情况以后,再想办法救出自己的妻子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