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到此为止,张掌柜十分愧疚,上前抱拳,行了一个大礼。鸾国男子的大礼,仅次于下跪,往往是对长辈的尊重才行这样的礼节,涟漪赶忙伸手扶起张掌柜,“掌柜,您这是做什么?”
张掌柜老脸一红,“苏小姐,是我张玉泉的错,我没查看清楚便冲动地去苏家酒铺,我……我惭愧。”
涟漪微笑,声音更是温柔得如同春风。“涟漪非但不因这件事埋怨张掌柜,相反还对掌柜刮目相看。”
张掌柜不解。
涟漪扶起了他,松开手,微微叹了口气。“商场就是个大染缸,将所有人都染了颜色,失了自我。但张掌柜却可出淤泥而不染,涟漪自然刮目相看。”
张掌柜老脸更是红了,虽是惭愧,但却得到这苏小姐的赞赏,心中很是雀跃。很多人都鄙夷他耿直的个性,懂他的又有几人?
“我……我张玉泉都不知说什么了,苏小姐,在下起誓,若是以后苏小姐有用到我张玉泉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涟漪点头,狡黠一笑。“张掌柜客气了,若是以后涟漪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会厚着脸皮来找掌柜大叔的。”卖个萌,缓解下尴尬的气氛。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小厮们拽着那雇工去了衙门。
张掌柜下楼继续打理生意,涟漪和全管家却慢慢踱步向回走。
全康总觉得,这苏涟漪不会就此罢休,果不其然,在一处相对隐蔽之处,涟漪停了脚步,“全叔,涟漪有一事相求。”
全康就等这句话呢,笑呵呵道,“涟漪姑娘别客气,说吧。”苏涟漪这一声甜甜的“全叔”,让全康觉得,这丫头定然要使坏。
涟漪垂下眼,被掩住的眸子里是算计,“涟漪在酒铺开业时见过我们县太爷吴大人一次,吴大人虚怀若谷、一身正气,一看就是个为民主持公道的好官,如今涟漪受了欺负,实在是委屈,全叔能否帮我转达李老爷,下一次见到吴大人时,帮我这弱女子出出气?”
全康哈哈大笑,这苏涟漪啊,果然是鬼,自己不去与那青竹酒树敌,企图用衙门官方的途径打压,“恩,我明白意思了,涟漪姑娘放心把。”
涟漪点了点头,眨了眨无辜的眼,“全叔以后就叫我涟漪吧,涟漪姑娘太见外。”
“好。”全康越来越喜欢这个时而如男子一般大气,时而却又有女子娇羞的小姑娘。
“哦,对了,涟漪刚想起一件事,”苏涟漪做突然惊醒状,“吴大人也是我们苏家酒铺的形象代言人,若是苏家酒有了个三长两短,搞不好,吴大人和李老爷的名声都要受到连累,若是那样的话,涟漪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甜枣加大棒。
“恩,明白了,涟漪放心吧。”全康看出苏涟漪的小心思,瞬时将苏涟漪平日里给人的清冷和高不可攀,拉近了许多距离。
两人又说了一些闲话,向外走了。
不远处,叶词和李玉堂跟着,将刚刚的话听了进去。
李玉堂也忍不住笑了,心中却想,若是将之前的成见放下,苏涟漪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子,能屈能伸,能将男人的心思牢牢把握住。
叶词这回却是笑不出来了,为何这么好的姑娘,却嫁人了,又嫁给那样的人……烦!真烦!
……
涟漪回到了苏家酒铺,已快到傍晚,危急解除,有些头重脚轻。
虽然是胜了,但心情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厌恶这种尔虞我诈,厌恶这种暗算阴谋,厌恶要绞尽脑汁地哄人开心,厌恶!无比的厌恶!
为什么活着,要这么累,她已经尽量将自己锋芒收敛,能让便让,这些人为何还是抓她不放?
涟漪上了二楼,坐下,凝眉苦愁。
乔六上了楼,“涟漪小姐。”轻声问候。
涟漪赶忙将之前的颓废卸下,瞬间,面上又挂上招牌的淡笑,“乔叔,来,坐。”说着,站起来去提水,亲自沏茶。她对这些掌柜、师傅,从来都是客气的。
乔六上楼是来问问情况,在楼下时,看不出东家小姐的喜怒,刚刚上楼看到,发现其愁苦,难道……真是那酒出了问题?
涟漪为其倒了茶,也为自己倒上。温暖香茗入喉,总算是找到了一丝存在于现实的感觉。她将在万珍楼发生的前前后后给乔六讲了一遍,那乔六也是感慨万千。
“涟漪小姐,这便是新商户必要的过程,每一个新商户都是如此,被老商户排挤、陷害。”乔六无可奈何。
涟漪点了点头,岂止是商户,即便是在现代的公司里不也是如此?若是来了新人,便努力排挤,排挤走了,便少了竞争,多了自我表现机会。若是新人可抗住压力停下来,老人非但不排挤,还会示好。
乔六见苏涟漪不语,仿佛沉思,便没出声打断。
涟漪不想再被什么莫名其妙的人坑第二次,这一次侥幸取胜,那下一次呢?如何防患于未然,如何急速增强苏家的威信和实力?
突然,苏涟漪如同想到了什么似的眼前一亮,赶忙弯腰打开桌案下的抽屉,将那随手扔进去的请柬取了出来。
乔六见涟漪拿出请柬仔细观看,便明白,东家小姐终于能动心去那群菁会了,很是欣慰。
没错,苏涟漪就是要去群菁会!
只有强大了自己的实力,那些妖魔鬼怪才不敢再来侵扰!而最快速宣布苏家以强硬的姿态进入商界,没有比这场群菁会更好的途径了!
坚定了信心,涟漪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坚定,将请柬收入怀中,“乔叔,我先回去了,店里还是麻烦你。”
“好,涟漪小姐好好休息吧。”乔六将苏涟漪送出了酒铺,上了小驴车。
涟漪戴上头纱,驾着小驴车便回苏家村。
群菁会设在一个月后,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好好准备,不能打没有把握的仗。苏涟漪对群菁会一役极为重视,但心底却隐隐得知,她离平静的生活越来越远。
……
回了家,照例做饭打理家务,与大虎吃过饭后,便将换下的脏衣服准备拿到院子里洗。
“大虎,把你的脏衣服拿出来吧。”涟漪一边舀水,一边随口道。家务从来都是她做,衣服,也从来都是她洗。
正在院子一角蹲着修葺路面的大虎没停下,连头也没回。“以后我自己洗。”
涟漪停下舀水,不解,“为什么?嫌我洗得不干净?”
大虎无奈,“不是,你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