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亲王以为到了自己交出手中权柄的时候了。
再者,随着幼子年龄渐长,继王妃的贪念也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不安分,小动作不断,甚至想借用自己之手断送长子前程。
继王妃的意图果亲王非常清楚,同样的自己长子也很清楚,自己自己活着一日,摁住一日,长子尚能容忍一二,一旦自己去了,长子得势势必会清算欠账,那时幼子将如何安身?
同根相煎,历来就是家族兴亡之大忌!
果亲王知道自己该有所决断了。
果亲王决定快刀斩乱麻,预备于五月万寿节,自己七十岁生辰之际,学习太上皇,让长子提前承袭王位,再凭着自己老脸,去往太后面前讨个情,给幼子讨个公爵,如此,自己家宅平安,也不招帝王忌讳。
果亲王继王妃这些年仗着宠爱,早就控制了王府,得知果亲王的意图,顿时天塌地陷一般。跟果亲王吵闹无果之后,心里恨上了太上皇跟乾元帝这对父子,前者乱点鸳鸯,断送了自己青春,后者乱施恩惠,断送了自己儿子前程。
果亲王一招提前承袭,彻底粉碎了继王妃的谋算。
她自己低头做小,每逢年节要给原配磕头行礼,将来死了,墓碑不仅不能跟老王爷并头,要比原配矮一头不说,阴宅还只能则居,形同妾室给正室磕头一般。
花样年华嫁给白头翁,也便罢了,死了还要受作践,儿子好要继续受作践,实在让她不能忍了。
只是,她自知一个继王妃对仗帝后,无疑蚂蚁撼树,不过实在是心中愤恨难消,遂乘着酒水盖脸,吃柿子捡软的,讥讽迎春狐媚惑主。
她年纪虽小,却跟太后娘娘是平辈,太后娘娘当初奉命指婚虽然是君命难违,到底连累她红颜伴老翁,故而,也不好当面如何她。
太后娘娘虽然不能处罚她,却也不准备让她继续放肆下去,一句话将之禁足:“果亲王继王妃吃醉了,天寒地冻别病了,快些搀扶她下去歇息去吧。”
驱逐了国亲王妃,太后奶奶跟着一般老王妃自去凑台子打马吊,漫天撒喜钱去了。
后头的全福太太们便将洞房之中一干姑嫂悉数请了出去,吃酒饮宴去了。
太后发话,国亲王妃不得不病。
这日夜晚,果亲王府就传来继王妃偶感风寒,需要卧床静养。
随后,宫中认亲家宴,就失去了果亲王继王妃的踪迹,代之出席认亲宴的果亲王女眷则变成了果亲王府新出炉的世子妃。
世子妃姓柳,是子爵府柳子方之妹,公婆聚在,父母健全,她自己又儿女双全,唯一不足,嫡亲婆婆死得早了些,公爹又贪恋后妻颜色,使得她进门许久,还要在继母婆婆手里讨生活,十分压抑。
宗室挑选全福太太时候,让她看到了翻身机会,她便使出十八般武艺把自己挤了进来,为的就是在太后与新皇后面前露个脸,以便将来跟继母婆婆争锋的时候,得到太后与皇后的支持。
如今继王妃自己作死,她乐得取而代之。
迎春封后成全了他们夫妻,她是郡王妃在握,而今继王妃奉旨生病,她是王府中馈在望,今后再也不用在那个女人的手心里过日子了。一切的一切都是拜帝后所赐,她心中对于帝后的感激可谓滔滔不绝,对于迎春这个新皇后的姿态,那叫一个恭顺,只差没当面磕头盟誓,誓死效忠了。
这是后话,却不说了。
回头却说迎春,对于这次大婚,迎春成就感大于幸福感。
端坐在红彤彤的寝宫之中,迎春脑子还是一阵阵晕眩,如梦如幻,不知身在何处。
迎春原本的理想跟许多后宫女人一般,生个儿子,然后在后宫中挺着、熬着,一直熬到儿子成年,自己再跟随儿子出宫,去做王府的老祖宗,一如北静王老王妃那般。
迎春曾经幻想过出宫做太妃的美好日子:每年出去周游,春天下江南去走一走断桥,看看苏堤,夏季则去西安洗一洗华清池,然后去云南看蝴蝶、看洱海,看千年不化的雪山。或者去四川九寨沟,然后顺着巴峡穿巫峡,去感受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玄妙意境。
冬天就去海南,伴着椰风饮美酒,穿着夏衫过春节。
哈,想一想都美,那是何等惬意!
虽然,主宰自己的命运,是迎春穿越以来,乃至宫之后的终极目标,但是,迎春从来没有想过乾元帝建在的时候能够成为后宫之主。
迎春从来不曾小视过古人智慧,元春那等本土悍将都被人斗斗死了,遑论迎春这种从小即被婶娘继母养残了的庶女?
她甚至从未想过要凌驾于元春之上。
事实上,若非元春自己求全则毁,让徐氏趁机下手,元春身下龙凤胎根本不会夭亡,皇后之位也就没迎春什么事儿了。
太上皇辞世之前,迎春从未幻想过的成为后宫之主。
准确说,因该是在去香山为太上皇祈福之前,迎春的理想还是北静郡王老王妃。
佑哥儿虽然目前是最为尊贵的皇子,也是唯一一个册封亲王的皇子。但是,佑哥儿既不居长,也非嫡出,迎春对于儿子的期待就是一如英亲王或者是熙郡王。
乍然间,自己竟然成了皇后,迎春的震惊大于幸福!
这日夜深人静,洞房之中所有人等都被劝退出去,迎春被吵得嗡嗡乱响的耳朵终于清净了。
迎春头顶着龙凤呈祥红盖头,收腹挺胸端坐在龙床最中央。
据说这个位置最为吉祥,占据这个位置,标志自己才是这张龙床的真正主人,其余人等别想觊觎。
至于灵不灵的,说也不知道了。只不过从古到今,从来没有人敢公然置喙过。
绣橘与司棋照旧作为陪嫁丫头,跟着迎春的大红花轿一路进了坤宁宫。
夜深人静的时候,全福太太退出寝宫,与敬事房以及礼部官员敬候在偏殿,偌大的寝宫只剩下只剩下迎春主仆三人。
这般时候,迎春终于可以稍微转动一下脖子,抿抿嘴巴,耸耸肩了。透过不甚严实的盖头,迎春瞧绣橘司棋两丫头嘴巴差点就要咧到耳后跟了。
迎春起初还在端着不动声色,可惜,司棋绣橘似乎一笑再笑,不知疲倦,迎春终于吃不住,被两个丫头傻样逗乐了,忍俊不住扑哧一笑,自己个摘下盖头:“行啦,再笑就真成了歪瓜裂枣了!”
绣橘司棋一人一个守着儿臂粗的龙凤烛呢,老辈子的规矩,洞房之中的龙凤烛昭示帝后今后的日子美好与和谐,需要彻夜明亮。
司棋绣橘二人虽然目光时刻追随着迎春,人却不敢稍离,就怕哪里忽来一股打头风,把蜡烛灭了,破坏了主子的喜庆吉祥。
错眼间,却见迎春自己个揭了盖头,顿时大惊失色:“哎哟我的好主子哟,这盖头则么能够自己摘呢?您的等到皇上亲手来揭开,这样子才吉祥,也才有惊艳效果,叫皇上一辈子不能忘记主子您的天仙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