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感其不易,再加上雁姬从头到尾行事都很妥帖,无一错处,便不再为难她,转问努达海:“他塔喇·努达海,你已有雁姬这个嫡福晋,新月作为和硕格格,是不可能给你做妾的,你又打算如何?是将你曾经情深意重做了二十年的发妻休离了,还是要将她降作妾啊?”
努达海被孝庄的话问住了,一时答不出来。
“既然你们想不出来,我来给你们作决断。新月,你和努达海挥剑斩情丝,到时我再为你指个青年才俊,如何?”
新月听到这里,也不管上面的两樽大佛,扑到努达海怀里,激动地道:“不不不,我不要什么青年才俊。这一生,我生是努达海的人,死是努达海的鬼。”
“放肆!你别不知好歹!你孝期和有妇之夫勾勾搭搭,又苛待幼弟,毫无礼教,哀家对你如此宽待,已是看在你阿玛额娘为国捐躯二等份上,你别把我的耐心磨尽了。”
努达海左右为难,忍不住看向雁姬。雁姬真是心灰意冷,她出声道:“太后娘娘,奴婢自问比不上格格身份高贵,但让奴婢自降为妾,日日看着自己曾经恩爱的夫君与别人缠绵,奴婢虽卑微却也有自己的骄傲。君既无心我便休,奴婢自请下堂。但奴婢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太后答应。”
“你是个好的,说。”
“奴婢自嫁入他塔喇家以来,常常面对的便是丈夫的出征。每当这时,奴婢和额娘就担惊受怕,日夜难寐,如此相互安慰扶持着走过二十年。后来,又加入了一双儿女。奴婢的生命中,除了丈夫,便是额娘和骥远珞琳,他们习惯了我的照顾,我也习惯了他们的陪伴。奴婢说这些,不是邀功,只请求太后,如若奴婢和离,请允许我带着额娘和一双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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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之言,听听就算。啊~
☆、新月格格篇
孝庄和顺治着实被这番话又震惊了一下,有听说和离带着儿女的,却没听说连婆婆也带的。努达海也被雁姬的话吓住了,刚刚的愧疚被愤怒所替代,难道雁姬想用额娘和骥远珞琳要挟我,让我放弃新月吗?他不敢在皇上太后面前责问雁姬,只得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愤怒。
孝庄也难以决断,最后只得招来老夫人等三人,询问他们的意愿。
魏雪来到殿前,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作为现在的关键人物,她缓缓地把自己一把老骨头趴下,道:“真是家门不幸。奴婢教子无方,让皇上太后看了笑话。实话说啊,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不是有了努达海这个骁勇善战的将军儿子,而是有了雁姬这个贤惠贴心的媳妇。我这个媳妇啊,从来苦往肚里咽,把好的都留给我们。虽然她不说,我都明白。难为她挂念奴婢这个老太婆,我啊,愿意跟她走。”
“奴婢(奴才)也愿意!”骥远珞琳附和道。
“不不不,老夫人,骥远,珞琳,雁姬,请你们不要离开。太后,我可以不要雁姬做妾,我们可以像一家人一样,平等的,快快乐乐的在一起生活。为什么一定要被这些礼教束缚,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呢?”
努达海感动地搂住新月,魏雪雁姬等人则对新月的话充耳不闻。
太后的脸色被新月的话又刷青了一层,她高深莫测道:“既然新月不在意,那么这样吧!雁姬不用和离,仍为他塔喇·努达海的嫡福晋。当然,你若坚持和离,我也不反对。新月削去和硕格格的头衔,贬为庶民,指给努达海为妾。克善从此后就留在宫里,等成年后再出宫开府承爵。”
“不,克善不能分开!”新月急切道。
“你要想清楚。如果要跟克善一起,就不能嫁给努达海。”孝庄喝道。
新月无奈只得熄了声,抱歉地看向克善。
克善此时已经被这一连串的状况惊呆了。他不明白,本来好好地进宫,怎么姐姐转眼间和他像父亲一样崇拜的努达海相爱了。还有“和离”,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为什么最后姐姐不是格格了,去做努达海的妾了。现在,姐姐说不要他了,把他一个人留在宫里,这是为什么?
“至于努达海,就由皇上定夺吧!”
顺治也公布了对努达海的惩处:“现在朝廷正在用人之际,良将难求,念在你是有功之臣,不忍过过责,所以从轻发落,就将你的一等侯世职降为三等候,褫夺双眼花翎及黄马褂,今后切记再不可犯错,但愿你能戴罪立功!”
这样的发落,比努达海预想的好多了。只是委屈了新月,努达海决定,等以后好好补偿她,让她虽然失去格格的身份,但过胜似格格的生活。他匍匐在地,磕下头去:“臣叩谢皇上恩典。”
从宫里到将军府的一路上,新月的内心即狂喜又忐忑,但想到以后能和努达海永远在一起,就觉得一切不如意就微不足道了,老天对她,实在是太好了!但当她真的进到将军府的大厅,抬头一看,见到老夫人、雁姬、珞琳和骥远都在场,心中就砰砰砰的跳个不停。她敛眉肃目,先让自己平静了下,然后深深吸了口气,就对老夫人盈盈拜倒,恭恭敬敬地说:“新月拜见老夫人!”魏雪挑了挑眉,没有答应。新月跪在地上,看看老夫人,又看看雁姬、珞琳和骥远,看到他们用排斥和敌意的眼神,于是,她用自认为最诚挚祈谅的语气说:“我今天带着一颗充满歉意的心,跪在这儿请你们大家原谅,对不起!真是几千几万个对不起!我也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实在有诸多诸多的不是和不妥,使大家都很生气,很难堪。可是,我实在情不能自已。我对努达海一往情深,不可自拔。努达海也是深深地爱着我。我一直深深地羡慕将军府这个美满幸福的大家庭,没想到,上苍见谅,给了我这种恩赐,让我能有幸成为其中的一员。我是诚心诚意地想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请大家给我这个机会,接纳我!宽容我!让我们大家像以前一样生活在一起好不好?”说着,新月就满心期盼地磕下头去。
屋子里一片死寂,除了努达海一脸震撼感动之外,其他人个个面罩寒霜。然后,雁姬冷冷地开口了:“好一篇感人肺腑的话!怪不得努达海对你心悦诚服了!可你现在跪在这儿,就不怕你死去的双亲死不瞑目吗?不怕被你抛弃在宫的小王爷,面上无光吗?”新月被狠狠打击到了,她身子晃了晃,额上顿时冒出了冷汗。低着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了,新月这样给大家跪着,你们就仁慈点吧!”努达海忍不住说:“这件事不是新月一个人的错,如果你们要怪,就怪我吧!”
“阿玛!”珞琳忍不住大声开口道:“你真的要让这个年龄比我还小的新月来当你的小老婆,是不是?你完全不顾我们的感受了是不是?”
努达海吼道:“珞琳!不要放肆!你最近真是越来越没教养!你额娘是这么教你的?我好歹是你的阿玛!”
“哈!”珞琳冷笑一声,“不要在此时此刻,把你阿玛的身份搬出来!你跟新月做出这等恶心之事时怎么不想想你是我的阿玛?你要以德服人,不是以阿玛服人!”说着又转向新月:“还有你!装作这幅可怜的样子给谁看?不要打了人还做出一副挨打的样子来!口口声声羡慕我们家,背后做的却是勾引人夫,恩将仇报的行为,你毁了我们家的幸福,我再没见过比你更另人恶心,不要脸的人!”
“不!不不不!”新月激动到极点:“我绝不像你说的那么不堪……”
“你就是!你就是!不要装得自己好像多高贵!不然你为什么今天跪在这儿?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私鬼!”
“住口住口!”努达海大喊:“你们是反了吗?你们不知道,我还没问你们瞒着新月被带走之事,而却选择回到家就安抚你们。这个家除了多了新月这一份子,有什么变化?你们并没有失去我,你们的身份也没变,失去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尊荣迟早会给你挣回来的!”
“好一个什么都没变!”一肚子气的骥远也发难了:“难道你觉得很光彩?很坦荡?很得意吗?你真能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吗?”
“你们到底要怎样?”努达海爆发了:“事情已经成定局了,新月以后是我的人了。你们能接受,我们还是好好的一家人!不接受!我就带着新月走!逼到这个地步,实非我愿!但我也无可奈何了!”他弯腰挽起新月:“新月,我们走!”
魏雪出声道:“你们不用走,我们走!雁姬,收拾行李,到我郊外的陪嫁庄子上去。”
努达海想着先分开一段时间大家冷静一下也好,也就默认了。
努达海与新月的这件事,经过有心人士的打听,迅速成为了京城街头巷尾茶楼酒肆茶余饭后的八卦第一头条。总结起来就是:
#昔日不败将军,今日英雄难过美人关#
#论爱妻爱家好男人如何变成抛妻弃子忤逆老母的人渣#
#情深意重妻子惨遭丈夫背叛驱逐,幸老天有眼得婆婆儿女不弃#
#论一个二八娇花少女为何放弃高贵身份自甘为妾嫁与不惑老男人#
……
总总各种版本不一而足。
魏雪又通一关,现在窝在郊外庄子上开启种田模式,顺便传授传授珞琳宅斗经验,雁姬有儿女万事足,骥远虽然每天去军营办差,总能听到各种闲言碎语,倒也谨遵母亲的告诫,只是愈加沉默稳重。
努达海和新月终于心想事成,这两天一直如胶似漆地在床上厮磨,流言暂时对他们没任何影响。只有一个克善,这几天进学时虽碍于他的身份,没人当他面说什么难听的话,但时不时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偶尔听到的什么“孝期苟合、勾引有妇之夫,自甘下贱”之类的话,也让他终于搞清楚了自己的姐姐究竟做了些什么。想到新月口口声声继承端王府的遗志,自己却做出如此给端王府抹黑的事;还忘恩负义,破坏将军府的家庭,这让他自觉愧对对他很好的老夫人和骥远,最后她还抛弃了他,于是,克善他终于黑!化!了(li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