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说定了啊!还要盖章!”
林喻乔所谓的盖章,就是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看着她高高兴兴地样子,刘恒的心里也很暖。
他喜欢她明亮的笑,也喜欢她毫无矫饰,热烈纯粹的面对他。他想要保护她的这份纯良,以后,但愿她能够一直这么开心的过下去。
将外面都收拾好后,大娘也进屋来。
看着这两个人靠在一起,亲密的说着话,她的表情既温柔又怀念。
“看着你们,就想起我年轻时候的事来。”
坐在椅子上捧着茶杯,大娘缓缓的讲起了她的故事。
在这个月明星稀的夜晚,那些被岁月吞没的,有关青春,有关爱情的往事,都带上了栀子的香气,重新变得生动又鲜明起来。
大娘姓徐,是山下镇子上的村民,在出嫁的那一天,第一次见到了老头子刘国江。
那时候她16岁,他6岁。
还是个孩子的他磕断了门牙,按照当地的风俗,掉了门牙的孩子只要让新娘子摸一摸嘴巴,新牙就会长出来。所以他的伯娘抱着他来到她的轿子前,请新娘子为他摸一摸嘴巴。
徐大娘那时候还是青春正好的年纪,凤冠霞帔下容色惊人,给还是个孩子的他留下了人生最初的惊艳和震撼,此后经年里,一直记忆深刻。
岁月荏苒,十年弹指而过。她不再是满怀期待的美丽新娘,成了无儿无女的寡妇,因为被婆母指责克夫而赶出家门。
独自靠着上山拾野生菌,编草鞋,她艰难度日。而他,则长成了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在一次救起掉入河里的她时,与她开始熟悉起来。
后来,他就经常主动的帮她担水,砍柴,照应家务,如此4年,从不间断。
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也不例外。他的关照,变成了她的原罪,各种指指点点和闲言碎语扑面迎来,她在村里的日子越发难过起来。
终于有一天,他在一个繁星满天的夜里,敲开了她的门。目光坚定又热烈的看着她,让她跟着他一起走。
“只要我活着,就一直会对你好的。”
他的话打动了她,他的勇气也鼓舞了她。未来还有那么漫长的一段路,她愿与他一起相携同往。
此后,他们一起逃到了这深山老林里,过着清苦又满足的日子。
他砍树,开荒,种田,盖房,忙的汗流浃背,她在一边编着草鞋或者做着饭,一边唱着他爱听的歌。
“初一早起噻去望郎
我郎得病睡牙床
衣兜兜米去望郎……”
直到后来他先离她而去,她都总是恍惚间,觉得只要她唱起这首歌来,他就在外面抹着汗摇头晃脑的对她笑。
“等郎君养好伤能走动了,我就带着你们下山。这山上的另一条路,只有我知道。那里每一处阶梯,都是我那老头子,这么多年用铁榔头,一手一手凿出来的。”
他年复一年的在悬崖峭壁上凿路,只为怕她出门摔跟头。尽管,她这几十年来,下山的次数不到五个指头。
这一生啊,能和相爱的人白头到老,她也就知足了。现在,她余下的岁月里就剩下回忆和等待了。
他在那边等,而她,在这边等。
☆、第34章 段子
在徐大娘这里呆了六天,刘恒的伤虽然还没好利索,但是已经能够上路了。他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因此有些归心似箭。
于是第七天早晨,他们就向大娘辞行,并且循着她的指引,找到了山背后藏着的另一条路。
望着自上而下蜿蜒着的石阶,林喻乔心中震撼。
这几千级的石阶全都是一个人几十年里,用手一级级凿出来的,将一辈子所有的爱意,都顺着汗水倾注在这条路上了。
山阶陡峭,刘恒小心地拉着她拾级而下。
“我们走了,大娘又要一个人过日子了。”
路上,林喻乔有些伤感。
老人善良热情,在他们借住的这些日子里,几乎把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拿了出来,以招待他们。
“等回去,我会找人再上来给大娘送东西的。大娘估计不会下山了,就让人常上山来看看她。”
刘恒揽着她的腰,为她整了整戴着的帷帽,轻声安慰道。
也只有这样了,想着大娘目光里的眷恋与温柔,林喻乔心底有些羡慕。尽管老大爷已经离世,可是大娘身上仍然带着,深深的,被爱过的痕迹。
下山后,他们顺着木桥一直往前走,就来到了大娘说过的叫桫椤嘴的地方。
幸而临行前,林喻乔还准备了带着银两的荷包,匆忙奔逃间也没有丢。虽然钱不多,可是足够他们暂时路上的花销了。
在村里雇了一辆马车,两人就去往镇上。
“转道去宁吉县,从那里回京都。”
怎么回去,刘恒在山上时就筹算好了。宁吉县的长史魏冰是他早年派出去的人,应该能靠得住。
担心再遇到截杀,在从宁吉县离开时刘恒不仅自己小心行事,也嘱咐魏冰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份和安排。
为了保证安全,林喻乔和刘恒假作行商之名,特意绕了一圈远路,花了半个月时间,才终于快回到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