遐想还在脑海中转悠,到了晚间的萧清泰就又接到了一封八百里加急。
还是有关于萧见深的事情。
萧清泰加急猛地打开又猛地合上,打开之前,他心头滴血,合上之后,他直接吐了一口血!
加急密报中写道:萧见深于同一日晚上再下三城,一日之间连下七城,便是插翅而飞也是没有这样的速度!
若只是这样也罢,只要有再一日的时间,琴江城也下被攻打下来了,到时候他必以屠城一血萧见深带给他的耻辱。
但加急密报中又写道:七城伤亡不大,可堪一战;然萧见深一过,兵士胆气全无,不敢上前,一战之后最多逃走千余之众。军中已有‘真龙天子归来,凡夫俗子让路’一说,又有‘君权乃天授,倒行逆施者必受天谴’一说。
写完之后,密报中竟然问萧清泰:王爷,事已至此,如之奈何?
对于萧见深,萧清泰奈何得了奈何不了还是两说;但对于来送密报以及写这密报之人,萧清泰再没有什么奈何不了的地方!
一眼扫过便吐出一口心血的萧清泰在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之后,立刻下了两道指令,一道指令杀传信兵,一道指令杀密令使。
接连两道恨意十足的命令传下去后,萧清泰方才出了一口气,直以手加额好半天之后,传令众军官于此地军议,而后在人陆陆续续到齐的时候,将手中密报投掷于地,霍然站起说:“点燃篝火,击鼓出兵,今日晚间我等必下琴江城!下了琴江之后,诸位不需约束兵丁,就让他们尽情发泄!”
此刻的琴江城中。
守了一夜的城楼还被飞矢射中了肩膀的孙病刚刚在亲卫的服侍下回了知府后院休息,眼睛都还没有闭上片刻,就再因为那从远处传来,似有若无的声音而猛地自床上弹了起来!
他吊着只胳膊,赤脚飞快走出了屋子,连外头站着的人是谁都没有看清就抓过来问:“我听见了击鼓声,外头是不是又在攻城了?”
最近几天孙病都是这个模样!刚刚睡下去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幻觉而猛地弹起来。
守在外头的乃是孙病的亲近之人,连忙拦住说:“将军又发梦了,外头安静得很,卑下站于此处,一点声息都没有听见!”
孙病定了定神:“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刚才好像听见了……”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天的那边就突然亮起了一片红云,然后,“咚”、“咚”、“咚”的声音夹在在风里,拖着冗长的步子,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孙病与亲卫对视一眼。
亲卫连忙举起腰间长号,于同时间和守城的队伍一起吹响凄厉的号角之声。
然后是人高高的呼喊:“攻城了!攻城了!逆贼又一次攻城了——”
孙病再次上了楼头。
他上到琴江城残破的那一段城墙之上的时候,外头萧清泰的人马已经列好方阵,准备好投石器与云梯,且还自后边推出了两架架于车上,足有人高的黑黢黢物件。
孙病以千里眼一眼看到的时候就心生不祥的预感。
而等他看见那正有一队士兵向里头填装东西,又燃线引火的时候,他急忙道:“那是神武火将军!趴下,趴下,快趴下!”
话音未落,只“碰”的一声后又是“轰然”一响。
地动山摇,乱石如雨,这遥遥的一击,便叫琴江城城楼之上,巨石如同豆腐,坍塌了好大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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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秋一直在等着的正是这样的一个机会。
变异了的春蝉蛊具有传染性,当时他既然主动向萧清泰提起了这个计划,当然也有将抵抗传染的药物与方法交给萧清泰,否则萧清泰怎能做出叫傅听欢与萧见深先后落崖的那一局?
但哪怕在当日,傅清秋也并非和萧清泰同心同德,因而傅清秋还暗藏了这一手。
这一手便是金钩剑。
金钩剑为释天教之圣物,与蛊皇一样,同样对群蛊有非同一般的影响。在想萧清泰提出春蝉蛊建议的时候,傅清秋始终在侧,金钩剑自然也始终在侧,因而萧清泰所得到的所有关于预防春蝉蛊传染的有效方法,都有着一个“金钩剑存在”的前提。
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差了傅清秋腰侧的金钩剑,萧清泰若敢用蛊人攻城,蛊人与正常士兵一通前进,何愁不相互传染,叫得萧清泰手下之人都成了他傅清秋手下之人?
当然萧清泰虽不知道有金钩剑这一内幕,但也是老于城府之辈,此份若非萧见深在背后咄咄相逼,萧清泰大约也就像丽城一样,极为防备的只肯让蛊人做一些最外围的事情,这样一旦有了什么变故,也好周旋反应。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萧见深的重新出现便如剑在眉睫,迫得萧清泰只能孤注一掷,将所有的力量都投入他前方的战场之中!
傅清秋也在默默计算。
一个白日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春蝉蛊在人的体内会有一个足足一天的潜伏期,潜伏期中没有任何症状,但等潜伏期之后,也就是明天这整整一天里,会有大批的士兵被同化成蛊人。
到时候便该由释天教的祭师来控制这些所有蛊人了。
而他……
傅清秋抚着手中的剑柄。
一朝事败,归元山庄烟消云散,手中的金钩剑也被当做交易的砝码还给了释天教。
身旁的人、事、乃至依托于性命的神兵,全都配了个一干二净。
他的脸上掠过一丝煞气。
昔日萧清泰身旁有邝玉成,他不敢掠其锋芒;今日萧清泰身旁可还有哪一个武林高手?军中乱起之时,便是他取萧清泰首级报仇之日!
☆、章八六
这一夜的战斗对于这个战场中的所有人而言,好似都被时间拖着拖着,拖到了无尽漫长,仿佛永远看不见终点的地步。
神武火将军乃是萧清泰这么多年来暗中藏下的又一大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