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按照最不合常理的剧本,也应该是林轻忽然吐了打酱油的李洛淳一身,吐醒了少年的情窦,从此两人上演一场轰轰烈烈跨越种族情仇的姐弟恋……
而不是现在这样……
林轻接过李洛淳的帽子,踮起脚反手扣在他脑袋上,从仍警犬似的拦着她的王信宏手里抽出包,架开他拦在李洛基面前的手:“王公子,借过。”
他慢慢一转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她,似乎连眼下的泪痣也不太能接受这个新称呼。
这个工夫林轻已经站在李洛基面前,不躲不闪,仰脸:“李总,有事?”
那是她三年来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她还记得三年前最后一次见他时的情景。
那天她叼着根狗尾巴草,在警察局门前践踏草坪,看见他被两个警察押着往警车走,他脸上神情不屑得好像要去郊游。
她把狗尾巴草拿在手里朝他挥了挥,学着他的样子挑起嘴角一笑,转身的工夫瞥见他一拳砸在警车顶上,同时他自己被身后两位人民警察敬业地“啪嚓”压在车顶。(详情见《跌倒在男厕所门口》最后一章)
她转身以后,听到他咬牙切齿憋出来的两个字。
“贱人!”
那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送他进去,风水轮流转,两个月后,他们送她进去。
一转眼,已经过去了一千多个日夜,她有这么久没见过他了。
李洛基银灰拼酒红的衬衫上压出了几道褶皱,右耳上的耳钉晃了她一下。
半晌,他抿嘴笑了,侧开一步,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轻背起包就要进去。
刚走了两步,肩上的带子被人扯住,她一回头,看见李洛基正插着口袋,戏谑地看向拉住她装了四万块包的手。
林轻抽回包,低声道:“王公子,有什么事等我下班再说。”
王公子要是能听话才叫见鬼了。
林轻看了看旁若无人又上前一步抓住她包的歹徒,无奈退了一步把声音压得更低:“小黑,我要上班,不然要扣钱的。有什么事等我下班再说好不好?你可以给我发短信、打电话。”
王公子骨骼清奇不为所动。
林轻感到近百双目光刷刷刷戳过来,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也有记不清认不认识的。
从前她从不在意这些,今天却觉得有点烦。
她双手把包抽出来,看向拐角处暗搓搓观战的几个,喊道:“张哥,把你家犬次郎领走!”
说完转身冲回东城,留下身后左看右看的李洛淳、皱着眉头的王铭清和抱胸挑唇的李洛基。
敬业的林轻进去以后,李洛基才又对李秘书挥了挥手,接过打火机点了根烟,看似很诚恳地:“大哥既然来了,不进去坐坐?”
王铭清犹豫:“表哥,不然进去坐一会儿。”
这两句倒是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现在谁也没心情管今天是谁生日,都想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位天上掉下来的大神。
大神立在原地朝着看了一会儿东城大门,旁若无人转身走了,带走身后一长串不知道哪冒出来的保镖。
观众们惊呆了,不说别的,在s市能把李大公子和王大小姐一起当路边垃圾桶的,这是头一份。
真是比当众打脸还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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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轻冲进去的时候孙茜正和一个人站在大门口嘀咕,可能是没想到林轻能去而复返这么快又回来了,俩人都是一愣。和孙茜说话的女人先是立即低头,随即又吸了口气挺起胸脯看她,故作和气道:“林轻,又见面了。”
林轻抬头,莫名其妙看了冯淼一眼,看向孙茜:“孙姐,这位是?”
孙茜也有点莫名其妙,挑着下巴尖朝着林轻介绍道:“来了这么久连老板娘都不认识?”
林轻恍然大悟:“哦,老板娘好。”末了自己去干活了。
孙茜看了看脸色青白交加就差开花的冯淼,哈着腰问:“老板娘,她这可能是装傻呢,要不要我敲打敲打她?也让她长点规矩。”
冯淼白了她一眼,转身上楼了,留下孙茜两头不讨好,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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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安安自恃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所以也不允许她的朋友们和街边的小市民一样,遇见骂街都能看上两把瓜子的热闹。
很快音乐又响起来,酒又满起来,屁股又扭起来。
镭射光把女人们的白裙子和男人们的白衬衫打得极亮,东城一楼劈开的舞池里一片醉生梦死纸醉金迷。
林轻穿着不起眼的黑色制服,拎着冰桶在舞池边的卡座间穿梭,手上冰凉冰凉,和胃里的火辣辣形成简明扼要的鲜明对比。
溜达到一桌,正半跪下加冰,一只皮鞋及时踩上了她面前的桌子。
刚给了他四万的金主喝得有点高,张海滨捡起块抹布扔给她:“林轻,给我擦皮鞋,擦一下我再给你十张。”
林轻站起来,还没碰到抹布,抹布被一只胖手抢走了。
宋二百那奔着三百斤的身躯横在两人之间,胖子一巴掌扇开张海滨压在矮桌上的脚:“姓张的,够了啊,捧高踩低算什么本事?”
张海滨抬起脚“哗啦”踢开冰桶:“我怎么的她了?我花钱她收钱,我乐意买她乐意卖,你怎么不问她为什么出来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