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鞋的声音,两双。
关了门,一个略耳熟的声音压低着:“李总,昨天试药的十个志愿者里有一个半夜里出现轻微发热,这样投入制造,是会出大事的。”
另外一个声音要耳熟得多:“哦?唐先生收钱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第一个声音有点犹豫:“我是……是答应让仁慧股价跌到您要求的收购价,但这……这有点太快了。况且药品不是儿戏,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水声滴答,林轻听到那人说:“唐先生,我再给你两天。只要不是能出人命的副作用,你说的‘大事’越多越好。”
第一个声音有些沉默:“李总,我是一个做药的,您要仁慧的内部消息,要多少我都给,但我不能昧着良心把半成品卖给病人,那样我对不起送我出来念书的老父老母。”
“唐先生,我想你还不了解自己我的习惯。”那声音冰凉冰凉,好像和半个月前说“都不想哥哥”的不是一个人,“你当初选了钱,现在又和我谈良心,是不是太不把我李洛基当回事了?”
长久长久的沉默,她隔着门听到唐子清闷声说了一句:“李总,我知道了。”
浴室的门开了又关,外间传来他吹口哨的声音。
还有,衣物窸窸窣窣落地的声音……
☆、第三十七章
林轻觉得自己虽然倒霉,但应该不至于这么倒霉。
这一层的病房都是酒店式管理,除了不提供橡胶套以外,基本上五星级酒店带的病房里都带了。
比如说常年保持人体体温的马桶圈,比如说带浴缸和淋浴的洗手间。
林轻躺的那个病房是莱茵给信宏大少专备的,里面比同层的病房更高端,要不是护士怕她碰水把浴室锁了,她决不会闲到来男女混用的公共浴室冲冲。
外面的脱衣服的声音停了,接着是皮鞋被放在一边的声音……
这是个什么情况?!
她不相信护士敢打李洛基病房的主意。林轻相信莱茵敢锁一间浴室,宏基就能派一个包工队来在病房里再开凿俩浴室。
那这算什么?家花不如野花香?外面的浴室它最香?
林轻躲在隔间里,上下拽了拽浴巾,把隔间门锁好。
浴室里有六个隔间,要是李大少刚好这个时候想出来洗洗,又刚好想进自己的隔间……
她就不炒股改买福利彩票。
结果这彩票还真得买。
林轻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每次把自己关个隔间里,他都能阴魂不散地找上来。
这一次压根连踹门都省了,门上直接传来钥匙被插-进锁孔的声音,咔嚓,撕拉。
林轻还没反应过来,咔,门开了。
她脑子里“轰”的一声,一抬头。
才看了一眼,鼻腔里一热。
这个画面她做少女的时候想象过无数次。
实际上她曾多次在有胸毛还是没胸毛、有人鱼线还是没人鱼线、八块腹肌还是十二块腹肌间纠结。
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啊,原来真是没胸毛啊……
林轻竟然有点小失望。
但现在不是失望的时候,她自制力颇好地用目光把李大少的倒三角强了几个来回,最后在他腰上围着的一条不和谐的浴巾上碾压了一番。
她一手抓紧胸前的浴巾,一手抹了把鼻血,尽量打了个轻松愉快的马路招呼:“嗨,好巧。”踮着脚尖往外挪,“我洗完了,挺舒服,你慢慢洗!慢慢洗!”
很随意地挥了挥手:“再会、再会!”
地砖被擦得很亮,林轻没穿拖鞋,花样滑冰似的往外溜,留下抱胸靠在镜子上的李洛基,抽着嘴角看热闹。
这时候她也不管自己没穿衣服了,毕竟相比于和一个没穿衣服的李洛基同处一室,她在医院走廊里裸奔简直不算事。
这一路彪着鼻血溜得还算顺利,很快她就突破了最后一道障碍,浴室门被推开,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林轻松了半口气,迈出去一步,正要神不知鬼不觉把门关上,手臂上忽然一紧。
从门里伸出一只食人花的触角,就这么把她拽回去了。
莱茵也算是细节到位,连门关上都没有“咣”的一声,只是暧昧地嘶嘶。
林轻死死揪着那最后一道防线,被他勒住的胸口生疼生疼。
她蹬了蹬腿,两只脚根本没法着地。
李洛基随手锁了门,单手拿了条浴巾铺在大理石面的盥洗台上,种萝卜似的把林轻往盥洗台上一放。
林轻把目光从他赤-裸的上半身收回来,用手接着鼻血,没好气也没底气:“李公子,三更半夜的还有什么大事要谈?”
李洛基拿起盥洗台边的吹风机,“哗”地吹了她一脸热风。他右手灵活丝毫不见有碍地插-入她半干的发丝,边吹边凑近说:“头发没干就乱跑,这不是大事?”
林轻愣了一会神,从他手里接过吹风机,更加没底气:“我自己来,你忙。”
李公子被抢了吹风机,撑在她身体两侧,凑到她脸旁跟着吹风,略享受地眯着眼:“瞧瞧,折腾出一身血,不一起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