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么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手里的袋子口露出几根毛衣针,看起来有点像被遗弃的流浪狗。
林轻第七明显不足:“小黑,昨天的事谢谢你,但我不能跟你去。”
他垂了垂眼,显得有点委屈:“你不能一直躲。”
林轻打了个哈哈:“我知道你是个有原则的人,今天不把我交上去,对你来说就像欠了别人钱一样心里难受着。但我不是你,我就是一混混,没那么高尚品德可以刷。你也不用觉得不舒服,外头每年你看不惯的事儿多了去了。”
说完一刷感应器,又把门卡扔回给李洛基,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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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街上,林轻有点后悔。
所谓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
她现在不光没钱,甚至算上半个通缉人士。
宿舍回不去,东城也不能去,没有电话,谁也联系不上。
真是要被逼上梁山了。
进了麦当劳,找了个餐盘没来得及收的座位,装作刚吃完的样子混了一下午。
墙上电视一直在重播昨晚的年会,尤其是霸王别姬开始往后的部分,来来回回播了不知道几百遍。
估计是被电视台处理过,她掉下台之后,插了一段烟花,接着就是王信宏的讲话。
望着屏幕上飞驰而过的各种吐槽弹幕,林轻发了一小会儿呆,有点后悔自己错过了向张超收账的机会。
晚饭的时候逛了几个超市,经过火腿肠、炒年糕、方便面等试吃活动以后,胃里有了个八分饱,顺道把牌子都记了记,打算以后发达了各买个几箱存起来。
商店陆续打烊,林轻晃荡了大半天,不知不觉就晃荡到凯莱大厦了。
凯莱大厦算是林缘早期几个成功的投资之一,作为大股东的女儿,林轻小时候没少来晃荡。
她在凯莱外头蹲了一会儿,在睡汽车站还是街边中纠结了一会儿,最后打算碰碰运气,看看小时候常钻的逃生通道是不是还没锁上,说不定能在里头凑合几晚。
也算她运气好,竟然一路摸了进来。
凯莱最近似是在装修,里头一股子胶合板味儿,连大堂都是一堆堆的水泥。
林轻先找了还没拆的洗手间,洗了洗脸又漱了淑口,刚出去,听见外面有人走过。
听说话应该是连夜赶工的装修工人,几个人口音南辕北辙和大杂烩似的。
“俺看最近有几队新来的?能不能是来抢俺们饭碗的?”
“是啊,听说上头催了,年前必须干出来,说是客户那边发话了,老总要亲自来瞅。”
“老总撒?是不是昨天电视上说话的那个小白脸儿撒?做衣服的?”
“除了邗牌老总还有哪个老总?连咱们给谁干都不知道!听说丫的这几年赚老多了,不过啊,我听头儿说,这楼,那个谢什么好像没花钱。”
“没花钱?政府分的福利房撒?怎么不给我们分分撒!不用这么大地,来个两室一厅就好了撒。”
“厕所门儿都没有,还两室一厅呢,问你啊,你光膀子和一个月水泥,能和出人家一顿饭来不?”
几个人说说笑笑走得远了,林轻靠在被起下墙纸的走廊里默然无语。
连凯莱,都变成谢明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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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有个废弃的员工休息室,里头有几张医院里那种带轮子的硬床。
休息室没有窗,电灯什么的早就被拆了。
林轻抱膝坐在黑暗里,头顶上电钻的声音隔着楼板滋滋滋滋,和钻她头盖骨似的。
出来这些日子,她想明白了鸟姐和刘宗为什么害她,却一直想不明白谢明邗。
她觉得她有点明白了。
只是谢明邗不比鸟姐和刘宗,别说她一直都看不清这个人,就算她能看清,她也不一定对付得来。
更别说暗处还有个能对刘宗下杀手的熟人。
沉重的无力感就这么压下来。
她抱紧了膝盖,尽量把事情往好了想。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光明大道来,倒是觉得手指骨开始发疼。
她努力不去注意这些,可很快全身的骨节都开始刺痛。
等到林轻开始感到身体一时冷一时热,她差点给了自己一耳光。
有点出息!
不能去想了,忍一忍就过去了,对,忍一忍。
才一次,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又上瘾了。
她躺平,尽量去数点什么,从青春痘数到冬虫夏草,却发现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