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推鸿也想到了其中蹊跷,“咱们在找他们,他们也在找咱们。”
“他们是想引咱们出去。”沈慕仰面往后靠了靠,“合邯山那群人的大部头已经被尽数歼灭,剩下的这群乌合之众成不了多大气候,没钱没地,等不及了。”
合邯山是岭南境内的一座山,因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又是卡在两座城池中间的位置,因此常年有匪寇出没。
一年前,沈慕带了三千人去剿匪,将合邯山的山头炸平,归为了军中练武场,至于山上赃物,都上交给了朝廷。
可他毕竟对地形不熟悉,虽是大胜,当日仍是有一小撮贼匪顺着土路遛下山,一路往北来了。
沈慕会落脚江北的主要目的就是这群穷寇。
当时他清点过人数,知道逃走的这一波也就十来人左右,除了人均一把直背刀,没有什么银钱和物资。
也怪不得他们宁愿惊动官府,也要掠夺罗家金银珠宝,看来是真的要过不下去了。
不过……
沈慕眼神暗了暗,双手交叠搭在脑后,左手拇指转了转右手上的扳指。
“他们既然敢这样放肆,就说明现在绝不止十几个人了,他们定是招了新人入伙。”沈慕的声音很沉,“你先去知会一声邓辉,和他透个底,咱们在曲阳不能太出风头。”
推鸿应下,转身便要出去。
沈慕又叫住他,“别说我的身份。”
推鸿自然明白,但又不知是想到什么,欲言又止。
沈慕看他那表情就懂了,他揉揉眉心,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朝他招了招。
推鸿走过去。
沈慕曲起两指使劲敲了敲他的头,无语道:“我想退婚,却不想死。那是公主殿下,她若是出事,咱们都得陪葬,明白了吗?”
推鸿捂着额头:“明白了!”
翌日。
云簇原本打算往常一样睡到巳时再起。
可天刚蒙蒙亮,阳光还没透进来的时候,她就被外间的窸窸窣窣声吵醒了。
云簇不悦地皱了皱眉,翻了个身将被子拉高了一些,眼睛又使劲地闭了闭。
可她睡不着了,烦闷地蹬了蹬被子,趴在大床上再度翻身,眼睛还没睁,胳膊先从被子里伸出来,摸摸索索一阵,摸到床架子上。
她懒得开口,曲起手指敲了敲架子。
笃笃两声——
正在外间忙碌的轻蝶听见,端着清水推门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个伺候晨起的小婢子。
“殿下,您醒了?”
云簇没答话,只是手往外探了探,接过她递来的温帕子,然后翻了个身,仰面对着帐子顶,将帕子一把扣到自己脸上。
这才终于有了几分清醒的迹象。
轻蝶扶她起身,其余几个婢子过来穿衣的穿衣,铺床的铺床,云簇顶着乱糟糟的长发坐到梳妆镜前,颓废地往桌面上一趴,有些厌烦地拨开贴住脸颊的碎发,“怎么回事,方才那么吵。”
轻蝶握着篦子给她梳头的手指顿了顿,伏到她耳边悄声说了句,“方才是江护卫在点人呢,殿下,城中戒严,咱们公主府也出不去了。”
“什么?!”
云簇这回是彻底醒了,直起身子,柳眉倒竖,桃花眼都瞪圆了,“邓辉疯了么?他敢管公主府?”
轻蝶忙道:“他哪敢,是太子殿下的人……”
“大哥?”云簇的表情仍没有半分缓和,“理由呢?”
“仿佛是城中出了什么乱子,邓府尹下令全程戒严,并连夜带着太子殿下手书来见了崔公公。”轻蝶声音很小但语速飞快,“崔公公又当即叫来了江护卫,然后今天早上我一醒来,他们就告诉我,让我禀报您,近日先不要出府了。”
“禀报?”云簇冷笑两声,“这是通知吧?”
轻蝶不敢说话,云簇站起身子,吩咐,“立刻传崔成和江一来见我,我倒想知道,这京中是出了什么大事!”
有人应下,正要去办。
她却又反悔,“不,给我更衣,我亲自去问。”
一刻钟后,云簇换了一件明显就是外出穿的男装,长发高高束起,一绺坠着珍珠流苏的丝带将头发绑住,流苏从耳边垂下。
她带着轻蝶往门口走,刚到廊下就被人拦住了。
云簇也不说话,就那么淡淡地打量着拦她的两个护卫。
那两人没一会儿就被看得心虚,缩了缩肩膀想往旁边撤。
正在这时,江一抱着剑走过来,面容冷峻,朝云簇行礼。
云簇高高扬起眉,脸上明摆着的不高兴,“我可不敢受江大人的礼。”
江一丝毫不慌,他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回殿下,太子曾给卑职下过死命令,一切以公主安危为上。”
罗家事血腥,他不敢讲给云簇听,只一句带过解释了一下,“城中有要案,为了殿下安危,卑职也只能得罪了。”
“要案?”云簇一怔,有些不信任的反问,“什么要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