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风雪好像来得格外的猛,宫宴后又一连下了好几场雪,云簇也收到了许多要去游园赏梅的帖子。
她并不喜欢梅花,因此一个也没有赴约。
而没有出门的这几日,后宫里也出了两件事:
一是裕妃被降为裕嫔。
二是云筝被许给了林家嫡长孙林少楚。
这倒是云簇所没想到的,顺平帝虽然宠她,却也要顾及前朝和后宫的平衡。
有时候对于一些并不算过分的嫔妃,基本就是大而化之。
因此上次她就算知道流言是裕妃传出去的,也没有向顺平帝告状,因为不想让她平添烦恼。
可这次处置裕妃,顺平帝却丝毫没有留情,又没有说裕妃犯了什么错,倒像是当众表示,裕妃不得圣意了似的。
云簇甚至还旁敲侧击地打听过缘由,但都被顺平帝四两拨千斤地挡回来了,她的好奇心得不到满足,干脆不再去猜。
毕竟,无论如何,裕妃被惩治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云簇一连几天心情都不错,就连送到琼华殿的帖子她都十分给面子的翻开看了。
不过,基本上就是赏花对诗,云簇翻一本扔一本,直到她翻到一个,邀她到郊外的别院去赏雪烤肉。
京城人都矜贵,爱好也多风雅,倒是少见这样的请帖,云簇挑了挑眉,没再细看,直接将帖子合上扔给轻蝶。
“去回吧,我去这个。”
轻蝶翻开一看,手指微微顿了顿,但看云簇已经继续去看话本了,想说的话也就咽了回去。
只福了福身,应道:“是。”
雪宴在三日后。
云簇还没有亲自烤过肉,但是想想便甚是向往,因此她头一日早早就睡了,第二日特地起了个大早。
却没想到房门一拉开,风雪大盛。
云簇被扑了一脸雪粒子。
轻蝶端来热水给她洗脸洗手,看着外面白茫茫一片,有些担心云簇的身体,便劝道:“殿下,这么大的雪,要么奴婢派人去回个话,别去了。”
云簇却很兴奋,“正好下雪,若是不下雪,今天还不知道要赏什么呢,烤肉也就索然无味了。”
轻蝶拗不过她,只得给她多裹了几层衣裳,狐裘,风帽,羊毛毡靴和汤婆子是一应俱全。
云簇觉得自己被裹成了球,实在不好看,可一走出房间又妥协了,紧紧地抱着汤婆子不松手。
因为宴会办在郊外的庄子里,马车行的也艰难,云簇一行人走走停停,终于赶在午时之前到了。
好在马车里十分暖和,云簇盖着毯子有些萎靡,直到下车被冷风一吹,才清醒过来。
她扶着轻蝶的手进了往庄子里走,一边走一边期待道:“听说雪天烤鹿肉最好,可是我从没见过。不知是谁家的宴会这么有创意,从前,京城可没有这么会玩的人家,而且京城也没下过这么大的雪。”
她正说着,忽然觉出几分不对来。
这时不远处有踩雪的咯吱声传来,她抬头去看,穿着墨色貂裘的沈慕站在风雪里,正深深地凝视着她。
他的眼神实在太过专注,以至于云簇竟产生了一种,他已经等待了千百年的错觉。
云簇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她忙摇了摇头,想把这些想法都清走。
她咳了一声,环顾四周,“真的是抚南王府的帖子么,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其他宾客呢?”
说着又忍不住紧张起来,“不会因为雪大,把雪宴停了吧。”
她可是不远万里,兴致勃勃地赶来了。
她的表情几乎都写在脸上,沈慕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弯了弯唇角,说:“自然不会,公主殿下随我来吧。”
他边说着边将手臂伸过来,示意云簇扶住他,“雪天路滑,公主小心。”
云簇嗯了一声,扶着他拐进了花厅的暖阁。
这庄子不多大,暖阁倒是修缮的异常精致。
碳火烧得正旺,云簇一进屋便被暖气扑了面。
她将裘衣脱下交给下人,有些好奇地将暖阁打量了一圈,然后问:“怎么只有我一个人?”
沈慕正在解裘衣的带子,闻言手指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解完,才说:“因为,这帖子只发给了公主一个人。”
云簇一愣,“……什么意思?”
沈慕脱去了臃肿的外裳,此时又像棵青松似的挺拔,他坦然地道:“意思就是,今日本就只请了殿下一人,我不过是想见见殿下罢了。”
想见为什么不直说。
偏偏要发帖子说是什么烤肉赏雪。
云簇自觉受了骗,当即便要离开。
沈慕眼疾手快地将她拦下,跟着暖阁的帘子被掀起,几个小厮抬着烤肉的架子进了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