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只是有件事想禀告父皇。”
“哦?何事?”顺平帝问。
云簇抿了抿唇,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两分,她怕顺平帝生气,更怕她会伤心,“父皇,下月初三,我想跟着大哥一起去崇礼寺。”
崇礼寺?
顺平帝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握着筷子的手不由自主地就顿了顿。
云簇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的动作,想开口解释些什么,顺平帝却很快恢复如常,只是筷尖一转,将夹起的菜放到了云簇的碗碟里。
云簇一出生就被送到了他的乾安殿,由他亲手教养长大。
其中倾注了多少心血,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即便身为君王,他也难免会和寻常人家,因为女儿的渐渐长大而有些患得患失。
好像只是去一次崇礼寺,就会失去云簇似的。
明明知道不可能,但顺平帝还是有点心酸地问:“你是不是不想待在父皇身边了?”
云簇一怔,惊讶于顺平帝的想法,怎么会把这件事想得这么严重。
她回答道:“怎么会呢,我永远不会离开父皇身边的。”
“并且,我就是很重视父皇的感受,所以才会来和先来和您说。”云簇认真道,“我觉得父皇会答应。”
本就是合规矩的事,他自然不会拒绝。
但是顺平帝不明白,为什么云簇会突然想去崇礼寺。
云簇不想说没有找到证据的话,于是便道:“只是今年看到嫂嫂怀孕,忽然有些好奇了,想着她毕竟十月怀胎生下我,便想着去看看。”
顺平帝闻言沉默了一会,答应了。
云簇立即谢过,顺平帝拍拍她的肩膀,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只语重心长地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
云簇答应了。
一顿饭用完,云簇没有多留,她又待了一会儿便请安告辞,却没有想到,一出来便撞上了沈慕。
沈慕正往乾安殿的方向来,想必是来找顺平帝有事。
她没有多想,收回目光想要从他身边离开,却无意扫到他颊侧有一块青紫色的伤痕。
她脚步一顿,想看的再仔细一些,沈慕却在这时躬下身朝她默默行礼,跟着便径直进到大殿里去了。
云簇不敢相信的眨眨眼,他这时擦肩而过却当自己是陌生人?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再百般纠缠,以后便形同陌路正好!
云簇生气地跺了跺脚,想到自己方才原本还想开口关心一下他的伤势,她就恼怒。
还好没开口,否则不是被他笑话自己沉不住气?
云簇走了。
沈慕被见喜迎进了侧殿,“二公子,您稍候,奴婢去通报一声。”
沈慕点了点头,等他离开后摊了摊掌心,血痕遍布,有的地方甚至已经破了皮。
是他方才自己掐的。
他只怕自己忍不住要去靠近云簇。
沈慕长叹一声,很快合上掌心,重新放到身侧,见喜也在这时候通报完了,他朝沈慕打了个千儿,恭敬道:“二公子,您跟奴婢来吧。”
沈慕客客气气地道一声谢,跟着进去了。
皇上正在临摹碑帖,见他进来将笔放下,指了指桌旁的椅子,“坐。”
沈慕谢过,但是没坐,反而观赏起顺平帝刚刚写成的这副字。
顺平帝察觉到他的视线,也只是一笑,问:“如何?朕的字怎么样?”
沈慕说:“笔锋遒劲,颇有书圣之意。”
“哈哈哈哈!”皇上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你这孩子会说话,不像你哥哥,每次朕问他,他都要劝朕精进腕力。”
沈慕也跟着笑,说:“大哥常年行军,骑射功夫最好,自然要劝陛下精进腕力了。”
顺平帝笑笑,说:“那你呢,今日递折子是什么事,朕听说,你大哥想送你回岭南了?今日是来找朕辞行的吗?”
他说着从旁边翻出一道折子,“应当是昨日呈上来的,朕还没来得及细看。”
沈慕却后撤一步,对着顺平帝深深地揖了一礼,“臣并非是来辞行,臣只是想请皇上不要答应。”
他说着抬头看一眼那折子,明显松了一口气,“还好臣来得及时。”
皇上一愣,“不要答应是什么意思,你想留在京城?”
他有些奇怪,蹙眉凝视着沈慕。
沈慕却在这目光下扑通一跪,垂首道:“请皇上赐臣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