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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 / 2)

他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然而接受了又怎么样呢,他只能走一条看不见未来的路,与所有的梦想和偏爱渐行渐远背道而驰,行尸走肉似的这么活下去。

但愿这幢老旧小楼里的画室真的有纸笔,能给他罅隙喘息的余地,不至于太难熬。他站在综合楼门口,默默地想着,神情平淡,眼底却敛着浓郁的阴霾,积云成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学校辟了新的综合楼,这里似乎已经不再使用,只有一楼的教室还有人来往的痕迹,似乎是用来做心理课或是什么游戏的场地了,好在至少没有锁门,陈里予还是在三楼的尽头找到了江声描述的画室已经废置了,地面上一层薄薄的积灰,半个房间被用来堆放闲置的画架,窗边的桌子上还有些零散的画具,大概也是有人丢弃在这里的。

陈里予走过去,弯腰看了一眼落灰的油画布,迟疑地伸出根手指,抹去一角的灰尘,才终于确定了什么似的,贪恋地嗅着空气里浅淡却熟悉的松节油味道,闭上眼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从拿到体检报告的那天起,太多意外或人为的是非接踵而至,他习惯了某种失聪般的平静,在这样身心麻木的安静里任人安排,直到这时候才能松一口气,短暂地从窒息中逃离出来他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很喜欢这样安静的黄昏,离阳光很近,颜料或木材的味道温和地包裹住他,连玻璃窗上的蒙尘都可爱。

江声,新同学到哪儿去了?

这个问题挺难回答,江声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我不清楚,上课前人就走了,没告诉我。

自习课看什么都有趣,前排已经有同学有意无意地投来目光,班主任老刘看着空出的桌椅,沉默片刻,还是招招手,把江声叫到了门外。

你去找找他,江声,你看着他点儿,最好别放他独处,我也是听说,老头子摇摇头,难得地面露难色,指了指心口欲言又止道,这孩子恐怕有些心事。

作者有话说:

色弱大多数情况下不影响录取本身,只是对绘画有影响,文中提到的重点是小陈因为色弱家里不支持他继续学美术了,后续会解释原因。

抱我

第2章 画室

看着他点儿,最好别放他独处。

这孩子恐怕有些心事。

他又想起上课时候陈里予的眼神来像是冰封湖面下的鱼,悲伤的,沉默的,偏偏漂亮极了,晃动着某种艺术品般朦胧的光泽,油画质地的黯淡和光。

看得人无端心慌,又联想起班主任语焉不详的话来江声压下心底惴惴的联想,脚步却不自觉地加快,循着记忆跑上三楼,沿着走廊挨个教室地找,每推开一扇门心便提起一点儿。

直到推开最后一间教室的门、看见对方的那一刻,才从嗓子眼落回胸腔里。

你怎么了?陈里予停下收拾画具的手,回头对上他的视线,短暂地讶异了一下,出口的语气却还是无波无澜,听不出什么情绪。

也许是先入为主,江声总觉得这样的语气他在别的什么地方听见过医院里,小时候去探望确诊癌症的长辈,精神矍铄的老人一夜间白了头发,眼睛明明看着他,眼神却越过他看向了另一个世界。

你江声又想起先前班主任的话是看着他,不是带他回去于是话锋一转,清了清嗓子,语气轻松地问他,来这里画画吗那个什么,准备艺考?

在踩雷这件事上,他似乎有独特的天赋。陈里予默默想着,低下头继续整理手上的画笔,固执又精细地将笔毛理顺收拢,笔杆朝下地丢进洗笔桶里。

洗笔,他面无表情地说,我已经不是美术生了,不用准备艺考。

哦,对不起,江声关上门,放轻脚步甚至称得上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诚恳道,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需要帮忙吗?

没什么可生气的,这个词对陈里予而言陌生得恍如隔世。他摇摇头,沉默两秒又点头,把那一小桶向日葵似的散开的画笔拎到江声面前:不介意的话帮我洗一下,最好能擦干,你有纸巾吗?

有,一小包够用吗?

说话直来直去的,却还会随身带纸陈里予点点头,心想这个人倒还没有太糟糕,一小包纸巾再跑一次腿,勉强能将伤口撒盐的过错一笔勾销。

江声确实勤勤恳恳地帮他洗了笔,还帮忙搬了画架,并不熟练地弯腰组装,怎么也不肯让他自己动手。

我比你清楚怎么装,陈里予站在一旁有些不满,也不是没装过,我自己搬得动。

说到底他还是心疼,想到与他年纪相仿的一个这么好看的少年,眼神却悲伤得像已经死过一次,就不自觉地想帮他做些什么。江声趁着弯腰低头的间隙无声地叹了口气,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对方,抬头还是佯装无事地笑了笑,让他安心:摸索一下就知道怎么装了,你的手很好看,适合握着画笔,不用干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只是实话实说,陈里予却一愣,不自然地别开脸,轻声道:谢谢。

画笔是人造毛的,擦干净了笔杆勉强能用,水粉颜料不算太好,在原装的纸板盒里结成斑斓的污迹,调色盒是新的,大概是买多了闲置在这里,纸和画板也质量勉强,有些自然氧化地发黄,拂去灰尘尚且能凑合。

明天就带自己的东西过来,陈里予伸手点了点晾到半干的画笔,挑剔地小声嘀咕,太次了。

你要在这儿画画吗?江声看了一眼早就停转的挂钟,挠了挠头,有点儿无奈,几点了,快下课了吧?

于是陈里予从裤袋里摸出手机来,神色自若地看了一眼:嗯,这节课七十五分钟的话还有十分钟。抬头迎上对方诧异的视线,才坦然解释道:学校同意的,要求随身携带二十四小时开机,怕联系不到我。

想象中的追问却没有到来,江声只是点点头,说时间不早了,问他去不去吃饭。

不用了,不饿,食堂太远。

其实帮他跑腿到这个程度已经算很友好,陈里予看起来也不像是情绪多不稳定的定时炸弹,至少说话时候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可江声还是忘不了那个眼神,又想起班主任交代的话来,犹豫片刻,还是说:那我去给你打份饭回来,有忌口吗?

陈里予抿了抿嘴唇:不用

不吃饭怎么行,会头晕难受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戳到了对方的痛处,陈里予的表情似乎凝固了一瞬,很快转过头去,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才报复似的念出一长串来:不吃带鱼皮的鱼肉,不吃肥肉,不吃内脏,不吃能看出形状的葱姜蒜和别的香料,不吃隔餐的饭菜和腌肉腊肉,饭不能泡到汤,不爱吃辣算了,你看着带吧,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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