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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4)(1 / 2)

土但是有用,能换来小猫忍俊不禁的笑容,就足够值得了。江声摸摸鼻子,低头撕下颗糖拆开来,往陈里予嘴边送草莓牛奶味道,闻起来又甜又奶,鬼使神差地让他想到陈里予的嘴唇。

我自己想的,他忍着笑意逗小猫,语气佯装认真道,不可以吗?

直男成那个样子,还自己想陈里予懒得揭穿他,张嘴咬住糖,顺理成章地不再说话了。

的确很甜,裹着浓郁的牛奶味。

江声逗不动他,卖了会儿关子还是实话实说前桌教的,听说是这两天网上流行的小把戏,拿来哄女朋友卓有成效,高中生的恋爱单纯又干净,二十颗棒棒糖已经算很让人惊喜的偏爱。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陈里予愣了愣,似乎有什么话想说,硬质的糖球在嘴里滚动两圈,还是没开口。

倒是江声自己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疯狂撤回:不是那意思啊,没有说你像女孩子,我就就是想给你买点儿糖吃,不是低血糖么,随身带两颗也挺好的。

他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眼神清澈得藏不住东西,说着说着话音就低下来,手指缠着空空的塑料糖纸揉弄,简直要把心虚写在脸上。

他们很少有机会能像今天这样,在傍晚日落时候慢悠悠地并肩走回家,陈里予咬着糖抬头看他,视线贪恋地从眉头勾画过鼻梁嘴唇,停留在少年突起的喉结上夕阳里江声是一幅暖色的画,大片鳞霞灿灿的背景,挺拔干净的男孩子,就这样低垂着眼睫站在那里,和草莓牛奶硬糖的味道一同藏进他心里。

是吗陈里予像没听见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点点头,视线越过他,看向开阔天幕里被夕阳映成暖金色的鱼鳞云。

草莓糖球咬碎了,柔软无害的奶香包裹之下,是悄然弥漫的酸。

不知道江声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把他放到了类同于女朋友的位置拥抱,牵手,借用外套,无微不至的照顾,一同吃饭上学放学,还有二十颗棒棒糖的惊喜这么直男又迟钝的一个人,如果要说只是无意为之,坦荡真诚地照顾他对他好,似乎也无可厚非,可偏偏江声有时候又敏锐得出奇,留给他一点微末希望的可能性。

说不定真是喜欢他而不自知呢

陈里予摇摇头,咬碎嘴里的糖,在心底里斩钉截铁地反驳自己还是不要期待了,他得先自己好起来,才能不妨害对方,平和坦荡地好好喜欢他。

他在肖想长达一生的未来,像那个好梦一样。

到了,江声在他家门口停下来,拿下脖子上那串五颜六色的棒棒糖放进他怀里,一低头对上他的视线,愣了愣,怎么了?

陈里予咬着吃完的糖棍,嘴唇被硬纸质的细管磨蹭得泛红,似乎有话想说。于是江声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接过他嘴里碍事的糖棍,又温着声音问了一遍有什么事。

其实不算什么大事,世俗意义上对他而言该很特殊的一个日子罢了。

但让他这么面对面地亲口说出来,他又有些开不了口了。

没什么,陈里予最终还是摇摇头,攥着那一串棒棒糖跟他说了再见,你今晚会用手机吗?

江声想了想,道:会吧,想找找化学竞赛往年的题。

陈里予似乎松了口气:那晚上再说,不要睡得太早,记得看手机。

说罢,没给江声追问的机会,抱着糖转身走了。

他难得傍晚回来,他养父母也难得这时候在家,凑巧得让人心烦。

陈里予避开厨房漏出的光,绕过客厅直接上了楼,将自己关回房间里,反手开灯锁门在这里还能听见夫妻俩夹杂着欢笑声的闲谈,不知道在说什么事,十有八九绕不开那个即将出世的小孩子,带着这样那样的猜想和期待,让原本冰冷的人也变得喋喋不休。

十八年前的现在,也有人这样满心期盼地等待着他的到来吧。

陈里予叹了口气,拿过床头江声一直放在他这里的校服外套,心情复杂地抱进怀里,嗅着上面熟悉的味道,沉默良久,向后一仰躺进了床里。

他记得还很小的时候,每逢生日前夕,家里都会来许多他认识或不认识的长辈,蛋糕足有四五层高,装饰着五颜六色的水果和糖球,他要穿上小小的衬衫和西服裤,和大人们聊天说话那时候他不怕生,天生的开朗鲜活,被抱到放满礼物的大桌子上,自己吹蜡烛切蛋糕。

等到热闹的人群散去,他母亲会亲自下厨,给他做一碗鸡汤底的长寿面,热气蒸腾,撒上细细的葱花和鸡蛋丝。

总是很忙的父亲也会为他腾出一整晚的时间,予取予求地给他讲故事,陪他玩数字填色的游戏,一家人一起守到零点,为他庆祝又长大一岁。

当时的他大概也不会想到,十八岁生日前夕,他会独自一人待在空荡的房间里,听与他无关的欢声笑语吧。

十八岁,这样浑浑噩噩坎坷黑暗的生活,他已经熬过了整整十年。

家道中落,亲人离世,家庭暴力,冷漠的领养家庭,日渐封闭的性格和不稳定的消沉情绪,还有被色弱摧毁的天赋梦想说不绝望是假的,一个月前拿到检查单的那天失足坠河,他又何尝没有想过一了百了,溺死在一片黑暗的冰冷里。

如果不是因为江声

陈里予长长地深吸一口气,抱着那件衣服翻了个身,曲起膝盖将自己蜷成一团,咽下喉咙口泛起的酸涩湿意,强迫自己在陷入胡思乱想前反反复复默念江声的名字,想他的脸,他映在自己心里精心收藏的千万幅画像。

明晰的细致的,每一幅都有清晰而完整的画面,第一次见面时候托着下巴偏头看他的少年,寒风里替他披上外套的少年,还有断电那晚难得乱了阵脚、气喘吁吁跑到他面前来接他的少年

江声。

五分钟后他从床上缓缓坐起来,看着窗外暗下的天,面无表情地走到书桌旁,找出一袋临近过期的巧克力派,和水杯一起带上了小阁楼。

他很想这时候去和江声聊聊天,甚至打个电话,就像在学校一样没完没了地缠着他但这时候江声十有八九在复习正经的高考内容,或者和家人一起吃晚饭,就算看到他的消息一定会回复,他也不想打扰对方。

等到十一点后吧,约好的时间,他不会贪心太多,只想听一句生日快乐。

小阁楼的杂物被陈里予挪开了,露出一隅封死的落地窗,一幅画画得七七八八,他就坐到窗边休息,靠着窗户看楼下暖黄的路灯他住的这所房子里没有一盏暖色的灯,视野里唯一的暖色居然在窗外,有些讽刺。

十一点过半的时候他拿过手机,给江声发了个句号。

江声似乎在等他,很快回了消息,问他怎么啦,有什么事要留到现在说。

陈里予侧过身,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窗户玻璃上这个角度他看不到江声以往在楼下等他的地方,总觉得怅然若失看着他那条秒回的消息愣了愣,下意识打出没什么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换成一句你在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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