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宝瞥她一眼,似笑非笑:“难为姐姐了,要不你出去?”
萧琴意一窒,她就是想看看这四妹是死是活,听说这回是真病了,可看她能坐起来,应该也是装的:“姐姐好心来看你,你要赶客?”
“既然是亲姐,那便说不上客人。”
“……”
到底是孩子心性,被喜宝这冷淡的表情弄得她心里不顺,气上心头,她便藏不住话,大声道:“你别以为我亲自来看你,你就能给姐儿摆谱,往日你仗着大娘贤淑,不治你的娇贵毛病,这回你冲撞了大姐,她必不饶你!”
“哦。”
喜宝心想,这搁现代,就一狂躁症。
眼面这妹子虽然说话泼辣,但脸蛋儿却是喜宝很想要的类型——丹凤眼不笑也像笑,一笑艳色无边,还未长开已透出点媚意来,又有几分年幼的清纯。
唉,都是同一个爹生的,咋就差这么远?
她支着下巴,略带遗憾的瞅着这便宜姐姐,听她话里,自己冲撞了大姐?记忆不全,得小心别说漏嘴才好。
喜宝遗憾的眼神落到萧琴意眼中,又是另一番意味,她本以为自己说几句就能把这泪包戳得哭晕在地上,让她明白,现在她就是哭,也不会有人理会了!
可是任凭自己连讥带讽,她都油盐不进。
萧琴意暗恼,她瞪着喜宝半会,发现光瞪没用,只得把暗恼翻到明面来,又是一顿奚落:“你看看你,好端端的身子硬是要装病,你这多病的名声传了出去,以后谁要你?怕是给人当妾的命了!话说回来,瞧你这呆滞模样,莫不是病傻了吧?!”
喜宝灵光一闪,关於眼前这娇女娃的记忆明亮起来。
萧琴意,由萧府中二姨娘所出,被抱养到大夫人院里养,养成了个炮筒子,对大夫人言听计从,到哪都是风风火火的。
无论在哪个年代,颜即正义的道理还是很管用的,女娃有这明艳可爱的脸蛋,性格再泼辣都讨人喜欢,惟有这身体原主与她如同死敌,前者觉得对方作得要死,后者觉得此人鲁莽不堪。
在萧府上,往往这两姐妹一碰上,便是风云际会,变天。
一个哭得肝肠寸断,另一个骂得脸容扭曲,最后闹得下朝回家的萧尚书前来摆平,对俩女儿的观感便一败再败,谁都讨不了好。
痛心之余,萧尚书不由得痛斥两人,该多学学大姐从容优雅,不轻易动怒,亦不动辄落泪哭嚎。
对比产生美,两姐妹当了鹬蚌还不自知。
“三姐,这话说得好像你不是妾侍生似的?何况,都是爹爹的女儿,哪来的贵贱?再贵,贵不过宫里贵人,再贱……”
喜宝笑睨她一眼。
“也贱不过,还未上位,就着急把同辈往下踩的人,你说可是?”
萧琴意再一根筋,也听得懂四妹话里的刺儿。
她柳眉一扬,下巴一昂,冷笑:“好呀,四妹,就会讽刺姐姐,真有出息,同辈?你也配跟我说同辈?”
“大家都是萧尚书的女儿,自然是同辈了。”
“哎哟,真给自己脸上贴金呢,虽然父亲一样,但生你出来的是大娘的洗脚婢女,你娘就是个趁主子病了爬床的贱货,我娘是正经八儿娶回来的姨娘,能一样?”
萧尚书的女儿嘴巴能脏成这样,看来抱养她的大夫人花了不少力气调︱教。
反正她骂的人只与她原主有关,喜宝很是心平气和地看向她,在脑中又搜刮了一下资料:“大燕规矩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只要我是爹爹的亲女儿,我们就是平起平坐的,你若着急要比我高,比我长,那你就尽管比吧。”
平日爱哭的小妹没哭闹,反而抬出了规矩压人,萧琴意哪肯罢休。
她拔高声音:“虽然有这样规矩,但是……”
“等等。”
“嗯?”
“你好烦,可以请你出去吗?”
☆、第002章
与人吵架的方法有很多种。
像萧琴意这种拐着弯儿尖酸刻薄戳人伤处,骂起人来霹雳啪勒富有节奏感,配上她那把尖利的声音,就算内容毫无营养,也达到了伤人耳膜之效。
以往她的刻薄话往往能刺得泪包四妹泪水涟涟,可惜面对换了个芯儿,如磐石般冷硬的喜宝,再刻薄的话都只剩下个吵字,心情好还跟你拌上两句,发现骂下去没意思,她就直接不搭理你。
萧琴意瞪着四妹,一口气梗在胸口,纤纤玉指直指着喜宝。
这时,应娟终於找到救兵了,本来她想找的是大丫鬟晴初,但三姨娘一听见,拦也拦不住就要往这边赶,幸好老夫人及时传来了要见四小姐的意思,她一想,老夫人要找四儿,三小姐再横,也不敢拦,才顺着晴初的意思躺回床上。
晴初一踏入喜宝的房间,话就骨碌碌的全倒出来:“四小姐,三小姐好,老夫人刚刚差人来说,听闻四小姐醒来,若没有大碍,便到正院见见她老人家。”
她低着头,连腰都压得低低的,无比谦顺的样子,只是飞快又补了一句:“若三小姐不舍得我们小姐,也可以随着一道去见见老夫人。”
萧琴意脸色微变,狠狠盯着晴初的脑勺儿,终是拂袖。
“哼!不用了,我这就走。”她冷笑转身:“这地方暗无天日,呆得我难受,还是大娘那边好。”
看着三小姐趾高气扬地走远,晴初这才抬起头来。
她细细观察喜宝,老夫人最忌别人无事便在她面前哭哭啼啼,哭丧似的,她发现主子真的没有哭过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
晴初顺着四小姐的性子捋道:“小姐你别在意三小姐说的话,她的炮筒子性格全家都知道,真以为抱到大夫人的院子就是大夫人的女儿了,等出嫁时,大夫人才不会用娘家的关系帮她打点呢!”
“嗯。”
喜宝颔首站起来:“拿盒胭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