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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 / 2)

闻玙看着他,插着兜转身走了出去。

温郁脸颊发烫,像是被直白地羞辱了。

他不知道拿琴盒这个动作能有什么贬低的含义。

可能这几分冷淡和玩味才是羞辱本身。

他脑子发热,快步追上他。

也是巧了。温郁说道,他莫名有了胜负欲,存心证明十年后的自己很洒脱,洒脱得不得了。

我前不久定下来,回母校教音乐,算是个闲差。

他如同表演话剧般低头笑一声,像是什么都释怀放下了。

毕业这么久,你肯定很久没回过一中吧。

闻玙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这次终于开了口。

还好。

那你现在都做什么?

闻玙脚步停下来,不再往前走。

他看着他,像是在打量温郁如今的样子,又像是给出一个话题可以就此停止的不耐烦信号。

温郁没有被哑谜般的相处方式困住。

他此刻头脑发烫,声音发抖。

想用十分的自然轻快,来掩饰百分的恐惧慌乱与不甘心。

闻玙终于笑了起来。

我现在教数学。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等不到一万件事都料理完的空闲时间,一脑热开了坑,

争取日更,久等啦!

第2章

接机的朋友就一眼认出了他们,大笑着招呼两声,抢着接了行李,一路走一路聊。

直到回酒店以后,温郁才出了一口长气,不管不顾地埋头倒向厚实大床,没过几秒又快速站起来,去门口找落地镜。

他如今已经二十七了。

镜中人哪怕刚刚在床上胡乱滚了两圈,仍是一副温顺亲切的得体样子。

眉眼像是天生带着笑,模样清秀又干净。

温郁摸了摸脸,心里忐忑落下几分。

不赖。他揉了揉脸,又倒回床上打电话。

郁郁啊,颜晚馨在另一头嘘寒问暖:好久没有回北京了,一切还好吧?

还好,我没回家,先住了酒店。

家里我提前让阿姨收拾过了,其实今晚过去睡一样的,女人不放心儿子,在电话另一头絮絮叨叨:这两天北京要大降温了,我就说让你多带几件外套,回头寄过来

妈,温郁罕见地打断她:我一定要去当老师吗?

颜晚馨愣了愣,有点恼。

当时是你自己要去面试的,我们在广州都托关系给你找好工作了,你自己要过去。

怎么着,北京今天下大暴雨把你脑子浇坏了?

没下。温郁低低道:我宁可下大一点。

颜晚馨听出来他情绪不对,下意识道:你,想起事儿不高兴了?

我像那么敏感的人吗,温郁翻了个身:睡了,拜。

他本该有许多心事,偏偏眼睛一闭就开始做梦。

快到都没个过渡转折。

高三那年离开北京以后,他就经常做梦。

有的像是预言,有的全是回忆,有些似真似假,全都有另一个人的影子。

温郁在高中时很受女生欢迎。

北方人普遍个子高,他十六七岁时仍是一米七五,没有其他男生那股张扬狂莽的荷尔蒙味儿。

相反,他身上永远都是浅浅淡淡的茉莉味儿,皮肤白净眉眼漂亮,偶尔戴个眼镜更显得文气。

而且小提琴拉得很好。

高一军训的时候露过一手,后来元旦联欢也当众拉过。

直接迷得隔壁班女生都扒着窗户听,然后找人辗转着问手机号码。

他越受欢迎,赵守真看见他时就越喜欢翻白眼。

数学只能考三四十分的玩意儿,能出息到哪儿去。

这个数学老师构成他人生接近一半的噩梦主体。

赵守真,一中的数学老师,死在五年前。听说是酒精肝报废没多久就死了。

作为老师,他带的班永远是年级第一,教出不少保送清华北大的尖子生,听说资助过好几个山里的孩子上大学。

但对应的是,这人仇富了一辈子,就恨资本家的孩子。

温郁入学第一天,赵守真发完统测卷子就站在他面前,笑的时候烟味儿从鼻子里喷出来。

听说你们家卖白酒的,哟,爸妈是企业家,很有钱啊?

他那天本来能考九十多分,被这人一盯,直接盯到了六十七。

第二天卷子就被拿到全班骂。

得多不长脑子才考这么点分,想上大专直接说!

他爸妈也不知道听了哪路人劝,特意上门去跟姓赵的说好话,还特意封了个红包。

赵守真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在他爸妈面前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我这人也是为了孩子好,您两位千万别怪罪,他基础这么差,我替他着急啊。

当爹的自然连声答应,临走前称兄道弟一番,相互抬举地不行。

颜晚馨半信半疑,但邻居也劝严师出高徒,人家对你儿子上心有什么不好。

于是温郁在班里罚站成了常事。

上课答不出题,罚。

作业错得太多,罚。

又考倒数第几名,罚。

刚开始只是罚站五分钟,后来是整堂课,再往后直接让他站在教室最后面听课。

其他学生虽然也有过几次同款待遇,但总归没有他这么频繁。

温郁有心和家里说,碰巧家里生意出了岔子,父母再也顾不上他。

他一开始屈辱到眼红欲哭,后面直接当这傻逼只会放屁,有时候不用赵守真开口就自己往后走。

也有人为他鸣不平,小声抗议过几回,被骂得狗血淋头。

这么简单的题,就一个题式变形的事,得是什么样的猪脑子才能考个四十多分?

赵守义抖落着卷子痛骂几句,目光又扫到教室最后面沉默不语的学生。

哦,他拉长声音,笑得讥讽:谁叫有些人家有钱呢,是吧?不上大学也没事,班里有几个人有这福气?都给老子好好考!

温郁心想今天的屁声有点喧嚣,自顾自地发呆。

突然有个人站了起来。

他站得太快,以至于旁边的赵守义都跟着吓一跳。

少年卷子一抽还拿了根笔,面无表情地走到教室最后面,胳膊一岔靠上储物柜。

居然是数学课代表。

闻玙你干什么?!赵守义脸色青了起来:你要陪他站?

我乐意。

你搞什么,滚回来听课!赵守义像是被自己的爱徒当众抽了个耳光:这次看在你考一百四十七的份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那不行,闻玙笑得吊儿郎当:我犯困,就想站一会儿。

温郁习惯性屏蔽掉屁声,冷不丁身边站了个人,很礼貌地让了让位置,方便这大爷靠得更舒服点。

他多看了他一眼,瞧见这人也在盯他,没心没肺地笑了笑。

赵守义向来优待出身平平的学生,这会儿给闻玙台阶下还讨了个没趣,脸色铁青。

这是发什么疯??你喜欢他不成??

闻玙听得噗嗤一笑。

行,我喜欢他。

全班哗然一片,气氛突然就没那么剑拔弩张了。

都回来,好好听课!赵守义到底没法拿优等生开刀,臭着脸道:再考这么点分我直接请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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