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三百灵石,不讲价。”沈清宴冷冷说。
洪文明听了“卧槽”一声,喊道:“沈师兄您这是故意坑我吧?什么东西这么贵,三百灵石一碗——”
“你可以选择不喝啊。”沈清宴瞥他一眼,嫌弃地说:“反正我本来也不想做你的生意。”
洪文明:……
他表情纠结地思索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那浓郁香气的诱惑,从怀里摸出一只破旧的储物袋,在里面掏啊掏啊地掏了半天,捧出一小把灵石来,肉痛之极地伸出手,说:“给你!”
一边说着一边扭过头去,竟然是连沈清宴拿钱的动作也不忍心看。
沈清宴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把他手里的灵石全部拿光了,还细细地数了一遍,最后道:“不够。”
“怎么不够了?!那难道不是三百灵石吗?你——”
洪文明还未说完,沈清宴便打断了他的话,干脆利落道:“少了三块。”
“……”洪文明僵硬片刻,十分气愤地说:“三块灵石你都算!就不能看在我被你打劫过的份上,好歹给我免了吗?”
沈清宴看着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着什么傻子。
洪文明的脸红了,三秒后,他诺诺道:“给就给!不就是三块灵石嘛!我、我……”
他伸手去那储物袋里掏,然而掏来掏去掏了半天,依然是什么东西都没能掏出来。沈清宴正怀疑他是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洪文明忽地一咬牙,哗啦一下把袋子翻过来,将里面的东西叮铃哐啷地倒满一地。
沈清宴一眼看过去,发现地上堆着的都是些药草毛皮之类的杂物,根本就没有灵石的影子。
洪文明蹲在那堆杂物里,仔仔细细地找了半天,好容易才翻出一块灵石来,再去找其他灵石,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
万万没想到当日那个钱袋子一样的洪文明竟然会沦落到这般境地,直播间里还记得他的观众们都有些懵逼。
云归:“不会吧?洪文明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惨……我记得这家伙明明是很有钱的……”
贫道道号逝者:“会不会是他习惯于把所有钱都带在身上,所以主播一打劫他这边就全军覆没了?”
蚊子:“……他现在蹲在地上找灵石的样子让我感到迷之凄凉_(:3」∠)_”
沈清宴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本以为洪文明是一贯的贪小便宜才故意少给那三块灵石的,却不想他是再也拿不出多的了,当下便把洪文明从地上拉起来,蹙着眉头问道:“你怎么就剩下这点灵石了?”
洪文明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方闷声道:“说来说去,还不是我自己做的孽呗。”
他抹了一把脸,垂头丧气地蹲在门槛上,满地的家当都忘了收,仅剩的灵石也丢在了一旁,发了很长时间的呆,才缓缓开口道:
“我来广平城不是为了找你的……谁能想到你居然会留在这个地方?这里可是离苍华派近得很,几个长老都带着一堆人去其他门派那边问了,找了南荒北漠都没来找广平城,也是灯下黑了,广平城离苍华派不过数百里而已……”
洪文明停顿了一下,苦笑着说:
“我来广平城才不是为了找你呢,沈师兄你别多想,我如今可不是执法弟子,抓了你回去也没赏钱拿。我如今连个代步的法宝都没有,千里迢迢来广平城找你是闲得疯了吗?有那时间做点什么不好?干嘛要来干这种海底捞针的事情?”
“我来广平城的原因说来可笑……其实我是被赶出来的。”
“说赶呢,也不确切,是我自己在苍华派里待不下去了。不过在那种情况下,有谁又能够待得下去呢?”
沈清宴一直沉默地听着他说,直到此时才问了一句:“怎么了?”
“怎么了……”洪文明摇摇头,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沈师兄您看我这是怎么了?我的内门弟子服色呢?我的执法弟子金剑呢?你仔细看看我,您说我这是怎么了??”
他一甩衣服,似哭似笑地道:“我他妈的这是被贬进外门了啊!”
尽管沈清宴早有猜测,真正听他说出来的这一瞬,还是不由得微微震动了一下,喃喃重复:“你被贬进外门了?”
又有人被贬了?苍华派要惩罚弟子,莫非只有这一个手段吗?!
沈清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心情看向洪文明,追问他:
“你被贬是因为什么?因为我吗?”
洪文明惨然一笑:“沈师兄啊,我都说了,您别太高了看自己。”
“不错,贬谪我的门令发下来时,用的借口确实和你有关,他们说你之所以毁了山门叛逃,原因就是被我逼走的……我呸!我逼你?我他妈能有这个能耐逼你,我早八百年就当上执法弟子了!用得着辛辛苦苦地攒那么多年钱去贿赂那个老东西?!”
洪文明狠狠地往地上呸了一口,神色愤恨地道:“他们贬谪我,不就是因为老子占了个执法弟子的位置,后面又他妈的没有靠山吗!”
“我他妈早就知道有人要搞我了,不然我干嘛没事干到处去搂钱……不还是因为钱多一点才能打动那条老狗,让我能保住那身执法弟子的狗皮??”
“听起来倒确实是我的错。”沈清宴轻声说,洪文明蹲在门槛上,不耐烦地朝后面摆了摆手:“不不不,到后面我才明白,这他妈从一开始就不是钱的事儿!”
“他们来搞我,只是为了讨好自己的主子!”
“无论我给那条老狗送多少钱,他最终都一样是不会保我的,因为保我,就等于得罪了那群人后面的主子!那种万事和稀泥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怎么可能会去得罪那个人?”
“都是一群混蛋……艹他姥姥的,老子这辈子第一次发现自己还不够混蛋,不够不要脸,和那群人比起来,我这点道行才哪到哪啊?”
洪文明唉声叹气道:“我算是知道沈师兄您当初的滋味了。才被扒了执法弟子的那身皮,第二天就有人来随便找了个借口,又把我贬出了外门,紧接着就是一大群人蜂拥而至的来搞我……”
“我把全部家当都赔光了,求爷爷告奶奶也没有用,最后舍了脸皮不要,用光了当年攒下来的人情,才知道这背后的缘故……”
“看上了我执法弟子的身份是一遭。”他抬起头看着沈清宴,冷声道:“另一遭,是那群人背后的主子也看我不顺眼了。”
“因为我,当初没能把沈师兄你给当场格杀!”
沈清宴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平静道:“单凭你还不可能杀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