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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1 / 2)

她身边的男人却也不急着给她解手铐,庄浅愣愣地瞪着他良久,对方依旧安静地左腿叠右腿,眉目轻敛,一手搭膝盖仿佛睡着了。

庄浅知道他没有睡着,可他不再主动说话,她就有些无言的烦躁,几番情绪之后,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将脑袋转去看黑乎乎的窗外,也不再去小心观察他的反应;后座原本很宽敞,她却偏偏要自虐地蜷缩在一角,离得车内的另一人远远的。

良久,车内安静封闭的空间,她似乎听到了男人妥协的叹息声。

质地柔软的丝帕被再次递了过来,在一只大手的操控下,轻轻擦拭着她染血的脸,庄浅眉头紧皱,反复撇脸闪躲,最终被男人不依不饶擦痛了脸,发出嘶地一声呼痛。

“沈思安!”庄浅大叫一声,喉咙干涩得发疼,憋了好几个小时的眼泪就这样掉下来。

“哭什么,眼泪留着在合适的时候用。”沈思安停了动作,将弄脏的手帕狠狠扔到一边。

庄浅盯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睛,声音颤抖,“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做的……”

她这种故意诈他话的技巧,真是粗糙得让人头疼。

沈思安眼都没多眨一下,既没有被戳穿的狼狈与惊惶,也没有被冤枉的愤怒或委屈,他只是拉过她的手,啪嗒一声开了她的手铐,用指尖蹭了蹭她已经被擦破皮的手腕。

“你可能还没搞清楚状况,小浅,”他握着她的指尖一根根把玩,说,“私带枪械,凶杀案现场的唯一活口,你现在正坐在警车上,接受嫌犯的待遇……一旦警方核实,死者身上的子弹出自你的手-枪,你就得一辈子将牢底坐穿。”

庄浅猛地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可你知道我不会让人那么对你,”似乎是不想再过度惊吓到她,沈思安语气软了下来,他伸手将她僵硬的身体揽进怀里,蹭着她的发丝小声道,“因为知道我舍不得你半点不好,所以你有恃无恐——这让我很不舒服。”

他这么说,庄浅原本剧烈的心跳骤然变得平缓下来,揪着他西装下摆的手也松了力道,闷声问,“你有没有,有没有让人……”

有没有让人杀了靳正言。

庄浅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问出口。

“有没有什么?”沈思安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目光轻轻扫过她紧张的脸,竟似鼓励她问。

庄浅却摇头不再说话。

两人都沉默的时候,她开始小心翼翼地偷瞄他的表情,用一种小孩子看成人的懵懂眼神——时间长了,庄浅首次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病了。

因为在这种时候,沈思安这样突如其来的出现,她不仅不愿意跟他对质或吵闹,反而迫切地想着,不管什么原因,不管什么代价,他能在这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替她轻而易举挡掉所有灾难,替她不厌其烦地擦拭干净身上的血迹——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恐惧,却也足够安全。

就好像,这一晚上来的惊惧与后患都不复存在了。

“对不起,”她脑袋埋在他怀里,突然闷闷地说。

“对不起什么?”

“我不该放火吓你。”

“还有呢?”

“不该偷拿你的枪。”

“还有?”

“嗯?”庄浅不解地抬起脑袋,就看到男人明显含着笑意的眼睛,她皱了皱眉,却还依然认真道,“其余就没有了。”

她这番模样着实招人疼爱,沈思安忍不住凑近亲了她一口,唇贴着她的唇说,“你没有不对,小浅,是我不好,我不该一时大意让你在婚礼上受委屈,也不该将你一个人关在小楼里,更不该不顾你的情绪一意孤行。”

庄浅愣愣地看着他。

沈思安吻了吻她的发丝,抱着她耐心说,“可我们是夫妻,夫妻就是要过日子的那种,你生我的气,你不开心,如果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也什么都不要我说,你的世界拒绝我参与,我的世界你又拒绝进入,这样我们很难过一辈子。”

庄浅闻言立刻抓紧了他的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靳正言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

干净利落的两个字,沈思安直视着她的眼睛说出,坦荡而明确,语毕就看到她眸光轻漾,又哭又笑单纯得像个孩子,还急忙伸出手臂抱紧了他,仿佛庆幸——她这样的反应,令他觉得,哪怕是说一辈子的谎言也是值得的。

因为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一个人,可恨又可怜,凶狠又善良,值得你用谎言包裹住最黑暗的自己。

“我们这是去哪里?”这时候庄浅的情绪已经渐渐平静,问沈思安。

“警局。”

“我不想去。”她皱眉。

“只是例行笔录而已,我陪着你。”

“嗯,”庄浅轻轻眯了眯眼,没在反对,只是靠在他胸膛含糊问,“你觉得,幕后黑手会是谁?”

沈思安顺了顺她的发丝,将早就设计得毫无破绽的解释脱口而出,“司检部门水深火热不是一两天了,内斗的黑-幕重重,姓靳的当年一步步踏着别人的尸体上位,如今他不过是成了被人踩的尸体罢了,所谓因果报应不过如此,没什么好惋惜的。”

庄浅附和地点点头,“我看那个抓我的李警官就很有嫌疑——他的顶头上司死了,他竟然一点不关心,甚至连半点震惊之色都没有,还有心思对我问东问西,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我瞧着就厌烦。”

“你这么想也没错,”沈思安轻碰了碰她皱紧的眉心,道,“下个月就是司检部总警司王兆全退休的时间,原本到时是靳正言名副其实转正,现在他死了,这个肥缺理所当然会让有心捡漏的人利用了。”

“你是说那个叫李琛的会成为司检一把手?”庄浅语气有些轻慢,实在是对那个男人没什么好感。

沈思安不置可否。

她又说,“你刚也明说了,司检内部本来就混斗重重,靳正言尚且摆不平,李琛不过是个小喽啰,也妄想登高望顶?”

沈思安只是笑,说了句‘就是小喽啰才让人放心啊’,然后就轻易转了话题,抱着她亲亲密密说了好多些话儿。

还没等警车到警局,靳正言的死亡消息就已经被曝,掀起大众唏嘘一片——引火自杀。

庄浅刷到新闻中这四个加粗大字的时候,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可是好几次之后,依然是这四个字——司检部位高权重的二把手,年轻有为,为国为民,竟然会因为“不堪压力”而闭门引火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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