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自己将来能够坐稳那个位置的契机。
必须比光明之子更加优秀,能够名扬大陆,“拯救世界”。
诺伊斯有一个计划,不如就从“处死与深渊勾结堕落的光明之子”这件事开始。
伊提亚斯活着是好事,毕竟也没人会相信他被恶魔这么简单地杀死,如果他还活着,那教廷只用放出消息他是被恶魔复活的,或者,他身边的那只小恶魔就是最关键的证据,他与恶魔同行,到哪个时候,谁还会相信伊提亚斯呢?
“愚民们只会相信站在光明那一边的,你说是吗?可爱的小鸟?”
他拉开身侧厚重的帘子,透不进光的暗影处,鸟笼里可怜的小鸟被锁住了脚,只能瑟瑟发抖地看着他,灰色的鸟羽却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鸟笼边上放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正是恶魔寄给拜蒙的那张。
离开的克莱门在皇宫门口正巧碰到了曼斯菲尔。
这简直就是冤家路窄。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曼斯菲尔却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克莱门。
“这不是克莱门大人,怎么?不去钻研学术现在改从政了?”
曼斯菲尔优先开口嘲讽道,声音语气尖酸刻薄,让克莱门黑了脸色。
人们总是对精灵有些固有印象,觉得他们应该淡泊名利,他们都是看起来很年轻但其实活了很久的长着,充满智慧,内心包容。
这都是固有印象,至少克莱门不是,但他却立了这个人设。
面对曼斯菲尔这个幼稚鬼的嘲讽,克莱门重重地“哼”了一声,抬起下巴看着他道:“曼斯菲而大人,与其担心我,不如好好想想站在伊提亚斯殿下那边的你,现在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多久?”
这话说得过于直白了,而且还是在皇宫大门口说的,周围护卫的圣骑士都还在这,却仿佛一座座雕塑一般不发一言。
曼斯菲尔心里气得不行,这会又不好发作。
“你不会真的以为你们做的事情我不知道吧?别忘了我的级位还比你高上一级,精灵。”
他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径自朝宫殿内部走去。
圣骑士为他让开了路,克莱门死死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宫殿走廊尽头。
常年在圣院的伊提亚斯,应该属于他的“家”的皇宫而言反倒像是一个陌生的地方,甚至不如圣院的那幢小楼。
曼斯菲尔的目的并不是来拜见皇帝的,不如说拜见皇帝只是一道必要的手续。
皇帝知道曼斯菲尔和伊提亚斯的关系好,曼斯菲尔可以说是唯一一个能与伊提亚斯保持良好关系至今的人,谁都知道他和伊提亚斯的关系好,而如今他也还是坚定不移地相信伊提亚斯还活着的少数人之一。
换作任何一个统治者,面临臣子这样公然唱反调的情况按道理来说应该相当头疼才是,然而皇帝至今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背后要说没有原因……
实际上在这个帝国里,谁能掌握更多的圣术就证明谁更加有话语权,圣术越是强大就越是能证明这个人被神明偏爱,而被神明偏爱的人,往往都是民众一般定义上的“好人”。
教皇站在顶端,所以教皇不能犯错,但他可以有私心。
政教合一的国家里,教权主导着政权,而教权又需要政治去扶持,在信仰光明的国度里,处于最上端的,不是皇帝,是神。
圣术是神明赐予的力量,因此一旦沾染黑暗,只要神明动动手指,这份“恩赐”便会收回,且再无重新拥有的可能。
圣术是会消失的。
意识到这点后,米德加德曾经拥有过圣术,最后却失去力量的神职人员,将会遭到所有人唾弃,无论种族。
这是神明说一不二的权威。
曼斯菲尔特意挑着皇帝将要休息的时候拜见,他和莱奥兰多二世只是扯了点家长里短,谁都没有提会引起冲突的那个名字,就像只是单纯的君臣聊天那样。
莱奥兰多最近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下来,不知道是因为“担心伊提亚斯”,或者是一些别的什么原因……
曼斯菲尔眼神闪了闪,掐准时机告退,并请求莱奥兰多允许他去皇室图书馆借阅一本书。
被虚弱和困意占据了脑子,莱奥兰多没有多想,不过是一本无关紧要的书而已,便挥挥手让曼斯菲尔自行去找便是。
曼斯菲尔礼貌告退,离开皇帝寝室后往楼下的图书馆走去。
他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真的有东西需要查一下。
“不对劲。”恶魔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天空。
碧蓝如洗,没有一丝云彩。
越往南方温度就高了起来,伊提亚斯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大片树叶充当伞,尽职尽责地给恶魔遮着头顶,生怕她晒到。
闻言他有些不解地侧头,问道:“怎么了?”
恶魔咬着手指算了算时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们出来有一周了吧?”
“准确来说是八天。”伊提亚斯补充道。
遇见刺客的当晚他们便离开了卡萨兰,恶魔只来得打扫完战场给卢西亚留下一些钱和字条,就和伊提亚斯上了路。
他们一路向南,没有什么目标,方向还是伊提亚斯提出来的。
先去南方的罗特尔,那里是离卡萨兰最近的中转站,他们可以在罗特尔雇佣一辆马车,然后往西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