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犹豫地打量,忽然察觉周予明微皱眉头沉默不语,于是问道:“周老师,你怎么了?”
周予明难受的很,暗中深呼吸:“没事……就是腿有些麻了。”
傅迷薇探身看了看,又看看外面的天色,依稀想到昨夜的断续场景。心凉半截:“周老师,您不会是……”在这里陪了她一个晚上吧?
周予明苦笑。
傅迷薇呆看他一秒,终于起身,推开车门下车,转到前方,把车门拉开。
周予明转头看她,他身上只着一件薄衫,脸上也带有惺忪之意,傅迷薇压下心底千言万语,半蹲下去:“别动啊,我给您揉揉。”
她不由分说地伸出手,把周予明的腿握住,缓缓伸直了,她的手微微用力,慢慢抚过他的小腿到膝盖,像是按摩一样。
周予明本能地想制止:“不用……”
傅迷薇低着头:“我昨晚喝多了,是周老师去接我的吗?”
“啊……不过是小事。”周予明尽量让口吻放轻松,但是双腿乃至全身,逐渐下意识地绷紧。
“那、那您在这里守了我一夜?”
“嗯……我自己也想出来透透气儿……”
傅迷薇无言,清晨寒冷的气息围绕过来,让她忍不住打哆嗦,她自然知道昨晚必然更冷,但是他居然……把外套给了她穿……还弄得腿也麻了。
凭什么。
周予明看着蹲在身前的傅迷薇,他猜到此刻她的心情必然不会平静,他心里也是一样。
昨晚,起初他还在想,是不是要找个可靠的人,帮忙把傅迷薇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宾馆,可是……就算这样,她最后还是会知道是他插手的。
他不想对此多此一举的隐瞒,但同时也不想冒险亲自送她回去……或许除了这些外,还有一个理由就是,他不舍得。
或许,只是想跟她多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吗?就算外面夜色深沉,他的心情却平和宁静。
或许,是需要这样一个机会,陪着她,从如墨子夜,慢慢熬到满目天光。
但是他设想过许多种可能,却想象不到,当她醒来的时候,会是这样。
她的手揉搓着他发麻的双腿,以至于那种针扎般的痛痒飞快消退,取而代之的,却只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痒,舒缓蔓延,让人几乎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叹息。
他想叫她停手,可是看着她,却又不想开口。
微卷的长发随着动作,跳跃晃动,拢着光影闪烁。
因为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她低垂的脸容,有几分慈悲的恬然,美的宁静无害,清新淡然。
这一刻周予明几乎想说:小傅,以后不要化妆了。
简直暴殄天物。
虽然他也欣赏她化妆后的另一面,美到嚣张。
傅迷薇却像心无旁骛,起初是半蹲的,大概这个动作对她来说也不算舒服,所以索性半跪,这个姿势,像是信徒参拜,何其虔诚。
周予明终于忍不住唤:“小傅……行了……”
傅迷薇动作一停,却并不起身,也不抬头。
“怎么了?”他问。
傅迷薇眨了眨眼,终于缓慢起身,却仍是垂着头,且不看他:“周老师……”
“嗯……?”他试图让自己显得温柔些,把所有锋利都藏起来,因为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她的这一声唤里带着委屈,又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一样,“怎么了?”
“你为什么这样儿啊?”傅迷薇这才抬起头来,不解,又有些微微地气恼,两只眼睛里有明显的泪光,定定看向他。
周予明居然一时无话。起初他不明白她在问什么,但是很快他就明了。
——果然还是他做的太过了。
从头说来,他们还没有熟络到这个份上,他可以任劳任怨接管酒醉的她,无怨无悔在车内陪了一夜,这些……除非是极为熟悉的朋友,或者男朋友才该有的。
“对不起。”周予明转头,说了这句。
傅迷薇却仍看着他,不解,也有些恼怒:她恨自己一时忍不住又喝醉,更恨为什么又将他牵连进来,而且……他居然,会对她这么好。
这样不行,她会胡思乱想的。
好吧,她的胡思乱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周予明要这么好人,她凭什么会被如此对待,还是说,他对每个人都会这样吗?
“对不起”?他为什么要说这句?
她傅迷薇,何德何能。
两个人沉默,雾气弥漫,山林中传来鸟鸣的清脆叫声。
相顾无言中,周予明忽地打了个喷嚏,他吸了吸鼻子,摸自己的手帕,却找不到。
傅迷薇默默地从后座把他的外套取来,递过去,周予明笑了笑:“谢谢……”伸手接过,声音有些变调,他吸吸鼻子,怀疑自己感冒了。
从口袋里掏出翻叠好了的手帕擦了擦,然后将大衣穿上。
傅迷薇目光转动,看向他手中捏着的那方帕子,眼睛有些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