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时买楼可不比二三十年后,遍地都是中介。
现在都是熟人之间介绍。
林晚照拉住翠丹妈,“要买现在就买啊。别买新的,买旧的,便宜,到时一拆,还你套新的,你不白赚么。”
翠丹妈拿手遮一遮太阳,“可我听凤女说,拆迁都是按面积补偿,我家院子也有三百多平,这分楼起码也有四五套,哪儿还缺房子啊。咱们这儿多偏啊,又不是市里,房子不值钱。”
“我说你这么个聪明人,怎么笨了?旧换新,你占便宜的事,你还嫌便宜多!”
翠丹妈笑,“一拆迁得三五年才住得上新楼,耽误的这好几年,还不如把钱放银行吃利息。”
“那你把这便宜让给我。”
“二婶你买?”
“干嘛不买啊。我让我大哥也买两套,你认不认识要卖楼的,介绍给我。”原本翠丹妈都没买楼的意思了,林晚照一说要买,她也就又想买了。翠丹妈问,“二婶你想买什么样的?”
“县里有卖楼的么?咱们县的楼都是各单位的职工家属楼吧?这楼人家能卖?”
“这楼也有卖的,就是不多。我原本想买的是电力局的楼,贵点儿,得十二万一套。地方好,在县中心,挨商场近。“
“什么中心不中心的,有没有便宜的?”
“有,不过都是县边子上,二婶你看得上么?”
“咱不为住,提前投资。”投资这俩字从自己这农村老太太嘴里说出来,林晚照自己都觉有趣,抿嘴笑了笑。
“倒有便宜的。挨着核桃村儿不有片柿子林么,往东还有条河。电力局长的小舅子在那儿批了块地盖的楼,盖好几年了,当时就是听说有拆迁的信儿,贷款盖的。现在也不拆迁,小舅子快叫银行逼死了。那地方偏,比县里的楼便宜。县里楼得十来万,那边儿五六万就能拿一套,可谁去买啊,那么偏的地方,洋灰路都没修过去哪,坑坑洼洼的。”
“什么时候你有空,咱们去瞧瞧。叫上你婆婆,叫上咱家小婶子。”
“我婆婆才不去呢。三婶啥眼光儿,能瞧得上那地儿?二婶你肯定不知道,三叔三婶早在市里买楼了。”
“反正通知她俩一声,省得说咱们发财不带上她们。”
翠丹妈一乐,笑容在阳光中闪闪发光,“也就二婶信能发财。”
林晚照怀揣着发财的心,晚上跟刘爱国提了一句。刘爱国有些担忧,“咱要把钱都搁房上,万一不拆迁呢?”
“怕什么?不拆咱月月有租收。”
刘爱国一想,倒也是这个理,村里每月房租有固定收入,县里买房子也跑不了。
第二天一大早,翠丹妈跟翠丹一起过来的,秦特翠丹两个去上学,翠丹妈林晚照晚一会儿去县里看房。林晚照挎着她的小挎包,包里放着身份证、户口本、银行卡。去县里的路上,翠丹妈就接到卖房小舅子的两个电话,生怕她们不去。
林晚照说,“这房是挺难卖的啊。”
“他那地儿太偏了。”
后来很多年,a市买房都靠抢。
但现在显然还不是那个时候,一下公交车,就有个相貌讨喜的青年人开吉普车来接,一起开车过去,到柿子林的那段路的确不大好走,林晚照身子骨儿还成,随着车厢起伏前后左右的晃,从车窗吹进的风吹散林晚照的额发,她瞅着路边高耸的杨树,大片连绵的麦田,“是有点儿偏啊。”
青年人笑,“大妈,偏虽偏了点儿,风景好啊。你看咱们这儿风景,树上有果,水里有鱼,就少座山。”
明明就是普通农村样儿,叫这青年人一说,跟花果山似的。
吉普车嘎嘣蹦了一下,不知道是车轱辘硌到什么了。青年人哈哈笑,“咱这跟坐摇篮似的,爽吧。”
翠丹妈脸都要青了,还爽,再颠咣下去她就要吐了。
地方是有些偏,楼盖的不算多,六层的那种楼房有四栋,剩下还有十来套小院儿。
林晚照一眼就看上那些小院儿了,就跟农家小院儿差不多,正房四间,上下两层,没有配房,外头围着铁艺围栏。院儿里种着蔷薇,应该种了有几年,蔷薇爬的满铁艺围栏,密集枝叶间,有鲜艳花苞在暖风中绽放。
除此外,院里还都种了棵桃树。
青年人嘴皮子俐落的介绍,“咱们这小区叫桃花源,每个院儿里都种桃花。”
翠丹妈在路旁把早饭吐了个干净,灌半瓶矿泉水漱口,整个人吐的脸色泛青,“应该叫柿子林,边儿上都是柿子树。”
“叫啥都没关系,桃花儿不显着风雅么。这院儿好啊,旺桃花运。”
青年人拿出钥匙打开院门请俩人进去看,院里挺整齐。
进屋,屋里反正就毛坯,裸露的石灰墙体,倒没什么乱七八糟的。青年人说,“隔三差五我雇人过来打扫,大妈大姐,你们买一套呗。这院儿住着多好,比楼住着舒坦,这在市里叫别墅,可高级了。”
林晚照转悠一圈儿,九几年房子,再打扫也旧了。
近了一看,不锈刚的铁艺栏杆都生绣,倒是大桃树长的挺好,树上结着密密的小桃子。林晚照在桃树下问,“你这有房产证不?”
“大妈您一看就内行人。放心,咱三证齐全,啥证都有。”
“这院子多少钱?”
“便宜。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