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一不注意,就踩着别人扔下的荷叶摔倒吗?”
李鹍再次摇了摇头:“不想,不想……讨厌摔倒,屁股疼。”
“别人也不想这样,所以,下次你不能再乱扔东西了,更何况,若是到了京城,你这样乱扔垃圾,是会被捉去砍手的。”沈珠曦说:“你要扔什么,先收集起来,等找到了都厕再扔。你要是听话,以后我还给你买芋子饼。”
李鹍的眼睛立马明亮起来:“真的吗?!”
“真的,但你要听我的话才行。”沈珠曦说。
“听你的,都听你的……”李鹍嘟嘟囔囔道:“大哥也叫我听你的……但是,都厕是什么?”
“公厕。”沈珠曦说:“鱼头县没有吗?”
“哦,大粪缸。”李鹍说:“前边,尽头。”
沈珠曦皱了皱鼻子,仿佛已经闻到了比李鹜家茅厕更销魂百倍的味道。
“我们走吧,要买的东西还多呢。”她把荷叶塞到李鹍手里,李鹍乖乖地接了。
试了水之后,一切都简单了。沈珠曦边看边逛,边走边买,没一会李鹍双手就提满了大大小小的荷叶包,乡下地方,不像京城里都是用纸来包物,这里无论是吃的还是用的,需要包的物品统统都是用荷叶包裹。
荷叶大,结实,还有一股清香,最重要的是,不要钱,是每家商铺都极为青睐的包装物。
沈珠曦买得多了,渐渐也就不问价了,喜欢就买,反正记在李鹜账上,她也不知道究竟花了多少钱。
那些商铺的老板,一听李鹜的名字,脸上就笑开了花,不管她要什么,都极为爽快地答应,好像丝毫不担心她无钱结账。
沈珠曦不禁疑惑,李鹜又没当官,看上去也不是经商的样子,怎么在鱼头县就这么有信誉?
金银楼,是沈珠曦此行最期待的地方。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几日没换了,天知道她现在最想的就是能买几套日常更换的新衣,至于此次购置的重中之重——嫁衣,沈珠曦反倒没放在心上。
整个大街,就属金银楼最高大醒目,沈珠曦一进大门,两个清秀小厮就一左一右围了上来。
“姑娘,里边请,今儿上了不少新货,衣装在楼上,金楼在楼下,你想先看哪样?”
原本在外边呆着的李鹍忽然闯了进来,一手一个,提着小厮的领子,生生把他们提离了地面。
李鹍不顾两个小厮的惊叫,恶声恶气道:“离她远点!”
沈珠曦连忙拉住李鹍,再三澄清他们并未伤害自己,李鹍才把两人给扔回了地面。他两眼圆瞪,怒视着惊魂未定的两个小厮:“大哥说过……不让人动她一根手指头!”
年纪稍大一点的小厮苦笑道:“误会,误会。我们本就没有恶意,现在知道是李鹜的人,更不敢造次了。李二哥尽管放心。”
李鹍用鼻子重重地喷了口气,杵在沈珠曦旁边,不走了。
年纪稍小的小厮重新堆起笑脸,为有些尴尬的沈珠曦解围道:“姑娘不如上楼看看,选了衣装再来看搭配的头面,岂不正好?”
“……也好。”
沈珠曦笑了笑,跟着他走上了楼,李鹍也跟着上了楼,踩得金玉楼的木制楼梯吱吱作响。
小厮将她引到二楼便离开了,改由二楼的一名女子接待,女子将金玉楼的各种花样吹得天花乱坠,但沈珠曦一看便知,这些在她口中最时兴的样式,都是京中贵女早已淘汰了许久的东西。
最终,她避开女子的推荐,一点就是十几套成衣,全是不易过时的经典式样。
沈珠曦买得多,女子脸上的笑容也就越灿烂。她把沈珠曦要的衣装都从挂衣架上拿了下来,好意提醒了一句:“姑娘选的都是稳重颜色,你人既年轻,颜色又好,不如选几件颜色鲜艳的好出门。”
沈珠曦的眼神早就在另一挂衣架上的几件鲜亮衣裙上徘徊许久了,但她还是摇头拒绝了女子的好意:“不必了,这样就好。”
“那姑娘让这位大哥回避一下吧,我给你量量尺寸,改好以后会有人送到你家来。”
沈珠曦站着不动,一副犹豫的样子,女子误会了她的意思,说道:“姑娘不必担心,我们金玉楼的绣娘是镇上最好的,保管给你改得一点儿都不看来。”
沈珠曦不开口不行了,她吞吞吐吐道:“我……我还想选一件嫁衣。”
“嫁衣?”女子惊讶道:“这嫁衣什么时候用?”
“下月初五。”
“那定做是来不及了,这里有几套成衣,姑娘可以看看。”女子引她走到阁楼深处,拉出一面挂满大红嫁衣的挂衣架。
沈珠曦心有抗拒,扫了两眼便随便指了一套:“就这个吧。”
嫁衣选定了,她支李鹍去楼下等待,让女子给她量了尺寸,然后正要报上李家地址,女子扬唇一笑:“不用报了,镇上谁不知道李鹜住哪儿?”
“……他在这里很有名吗?”沈珠曦试探道。
“姑娘既然嫁给他,以后自然就知道了。”女子笑道:“我叫桑娘,金玉楼聘用的绣娘是我母亲,姑娘拿到衣服后有什么不满意,直接来金玉楼找我就好了。”
沈珠曦忙道:“我叫沈珠曦。”
桑娘笑道:“我正好也没别的客人,就送你下去吧。听说你还要选头面,我知道哪些是真正刚来的新货。”
沈珠曦道谢后,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刚走到一半,沈珠曦就听到楼下响起一个气恼的女声:
“大傻子,怎么又是你?!”
第20章 “我没偷钱!”
沈珠曦心里一紧,加快脚步走下楼梯。
金银楼大堂里,李鹍和一名年纪和她相仿的少女正对峙着,少女盘着未出阁女儿才梳的双平髻,头上不见一样饰物,身上穿着青绿色开地锦纱裙,裙上绣着姿态各异的活泼锦鲤,裙底露出一双绣花锦履的鞋尖。
少女和衣裙上的锦鲤一样,都大瞪着眼睛,对面前的李鹍怒目而视,而李鹍则背着双手,故意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