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珠曦不禁露出笑颜。
李鹊看了看李鹍,又看了看沈珠曦,说:“嫂子教人真有一套,嫁过来才四个月,就教会了二哥我们四年都没教会的事。”
“李鹍很聪明,”沈珠曦看着李鹍笑道,“只要耐心和他讲道理,他会明白的。”
“我聪明着呢……”李鹍骄傲道。
“你去了西城县,要多久才能回来?”沈珠曦转头问坐在一旁的李鹜。
“快则两日,慢则十天半月。”李鹜说,“县太爷决定的事,我也给不了准话。”
“西城县离青牛县远吗?”
沈珠曦的问题甫一出口,李鹜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来回一日就行。等西城县的事情办完,我就去一趟青牛县,看看周嫂的近况。”
沈珠曦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一脸惊喜,高兴得恨不得现在就给他捶捶背揉揉肩。
“李鹜,多……”
多谢二字还没完全出口,沈珠曦想起上次他对她说的话。
他不喜欢她对他说谢谢。
“多什么?”李鹜说。
“你多吃一点!”沈珠曦笑逐颜开,把手里的半块油酥饼递到李鹜面前。
李鹜看着她鼻子上皱起的笑纹和杏眼里波光粼粼的笑意,心想要是另一块油酥饼不在一个比猪能吃的糙汉子手里就完美了。
分饼而食,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结果叫李鹍占去了便宜,果然是傻人有傻福!
他接过半块油酥饼,再次掰开,退回一半给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沈珠曦:
“一人一半。”
一包油酥饼吃光后,李鹍连落在油纸里的酥饼渣也没放过,全部倒进了嘴里。
月明星疏时分,李鹊和李鹍二人挥手离开了李家,沈珠曦从后院沐浴洗漱回来,看见李鹜坐在床边,正拿着她那本诗集观看。
他如今已经认识许多字了,看诗集基本不成问题,只是史记一类的书还需要时不时地请教沈珠曦字义和读音。
“这本书借给我路上看。”李鹜说。
沈珠曦不以为意道:“好啊。”
“我的那两首诗呢?”
她调整情绪,故作平常道:“给你好好收藏起来了,放在室外纸张易受腐蚀。”
李鹜自言自语道:“……改日带去叫人装裱起来算了。”
“别——!”
沈珠曦差点咬住自己舌头。
“怎么了?”李鹜抬眼看来,眼里露出一抹疑色。
沈珠曦急中生智,飞快道:“你不是要写八本十本诗集的吗?每一首都装裱起来,这装裱费都是多少啊?”
李鹜闻言,面色凝重:
“……你说得有道理,那还是算了。反正我都记在脑子里了,用不着装裱。”
沈珠曦心想,她也记在脑海里了,不过是被迫的,她想忘也忘不掉。
李鹜打消了装裱诗作的念头后,出去洗澡了,沈珠曦躺在床上,听着外边院子里传来的哗哗水声,眼皮越眨越慢。
在她即将睡着的时候,带着一身水汽的李鹜上床,惊醒了她的瞌睡。
“你这鸡毛掸子,天天硌老子!”李鹜骂骂咧咧地在床上调整睡姿,“你就不能把它们扔下床吗?”
“不行!”沈珠曦连忙伸手护住她的两根鸡毛掸子,为她不能开口说话的掸子申诉道,“只有你先越界,它们才会硌到你!不然,它们怎么没硌到我?”
李鹜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你皮糙肉厚。”
沈珠曦震惊地看着他,最后一丝睡意也飞走了。
李鹜在床上挪了挪,总算找到了舒服的姿势,他舒服的姿势,就是正面朝天,四仰八叉,挨着沈珠曦的那只手伸得老长,搁在沈珠曦的头上,晃眼一看,好像她枕着他的胳膊似的。
沈珠曦有些脸热,不自在地翻过身,背对这毫不顾忌男女之别的屁人。
她现在已经能赚钱了,要不,她明日就去再订一张床?
可床来了,又要放哪儿呢?
当初假成亲的时候,她答应李鹜此事只能他们两人知道,可新床一来,不是所有知道他们家有两张床的人都能知道,他们分床睡了吗?
再说,李鹜还在辛辛苦苦做面首养家,她大手大脚订做新床,总觉得有些说不过去……
她躺了一会,睡意却不见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