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作为难,叹息一声:“受了点小伤。”
“哪里?!”沈珠曦惊道,目光再次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这里。”李鹜把手放在胸口,直勾勾地看着她道,“别人家的娘子都会在丈夫出征归来后激动投入怀抱……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
沈珠曦的脸腾地红了。
“别人家和我们家不一样!”
“我们也拜过天地,也睡一张床,有什么不一样的?”
沈珠曦被他理直气壮的反问弄得哑口无言。
别人是真夫妻,他们是假夫妻,这怎么能一样?
“算了算了……”李鹜没好气地说,“老子命苦,出生入死只为给娘子攒屁股纸的钱,回家后连一个热情的迎接都得不到——”
李鹜的屁言屁语戛然而止。
沈珠曦虚虚抱着他的腰,通红的脸颊埋在他的胸口上不敢抬头。
她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咚的一声,好像天地初始的巨响。
震撼的却是她的世界。
她像被灼烧一般飞快地离开了他的胸膛,不敢去看他的目光,又恼又羞,一言不发地低头跑了。
李鹜的视线牢牢锁在她绯红的耳垂上。
直到她跑进里屋,砰一声关上了门,他才回过神来。
“……这呆瓜。”
他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抬脚朝屋里大步走去,音调在不知不觉飞扬:
“沈呆瓜!你太快了不算,重新来过!”
……
“好痛!”
李鹍抽回受伤的手臂,作势要从床上起身:
“你不会……我要找大哥……”
李鹊一把将站起来的人重新拉了回去。
“大哥忙着呢,哪有时间照顾你?你就将就将就吧!”
李鹍不情不愿地坐着任李鹊处理伤口,浸满烈酒的手巾敷上李鹍伤口的时候,他嘶了一声,龇牙咧嘴起来。
李鹍的伤只是皮肉伤,消毒包扎后就没有什么问题了,纱布刚一打结,李鹍就迫不及待地去厨房开始另一场战争了。
李鹊脱下外衣,这才开始给自己上药。
“用这个。”
一个难辨雌雄的清亮声音从窗户上响起,李鹊抬头一看,从戎装换成蔚蓝锦衣的小猢支着单腿坐在窗框上,一只圆形的瓷罐在地上打着转。
李鹊没去拿瓷罐,他低下头,无动于衷地继续涂抹药膏。
“你明天再来一次吧。”他说。
“为什么?”小猢歪头,“你要设宴感谢我?”
“明天我会设好机关,一箭送你上路。”
“你不会杀我的。”小猢笑了,“应该说,你不能杀我。”
“……为什么?”李鹊抬头看着她。
“因为你的好大哥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小猢说,“三虎互相牵制,缺一不可。”
“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李鹊冷笑道,“既然三虎缺一不可,那么三虎一起除掉就是。重要的只是山寨,而不是你们三虎。”
“能除早就除了,不是不能除,李鹜才会留我们一命吗?”小猢不慌不忙道,“我们在平山寨繁衍生息数代,寨民之间沾亲带故,血脉相连。你今日除了三虎,保不齐明日就会军中生变,而留下我们,不但能稳定寨民,也能对外释放一个有容人之量的信号。”
李鹊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小猢神色散漫,语气却带着笃定:
“如果我是有能之士,听见这事就会想——他李鹜连三个曾经对他不利的土匪也能做到不计前嫌,知人善用,我去投奔他,定然也能谋个好前程。”
她顿了顿,目光转到李鹊脸上,笑道:
“你那好大哥,打得是不是这样的主意?”
“……你既然这么聪明,就该知道,揣摩主心是为人下属的大忌。”
“藏着捏着,也是为人下属的大忌。”小猢跳下窗框,彻底进了室内,“我知道你是他的左膀右臂,所以我明着告诉你我有几斤几两,也免得你把心眼花在我身上,让我们彼此都劳心费力。”
她捡起地上的瓷罐,拿到李鹊坐的桌前放下。
“最懂伤药的不是大夫,而是每日都要见血的土匪。这是我家祖传的金创药,寻常外伤几日就能愈合。”她在李鹊对面坐了下来,“放心吧,我没下毒,这本来是给沈珠曦的。”
突然出现的名字让李鹊手里的动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