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既能打击联军,又能拔除李恰这个刺头的方法?
如果是他……如果是他……
心中的地图快速扩大,继续扩大,直到——
一道灵光如惊雷撕破脑海里的迷雾。
李鹜猛地变了脸色。
“不好!”
“大哥,怎么了……”
李鹊话音未落,沉重的雷声盖过了他的声音。
停留在虎跳峡上的士兵们不约而同抬头看去。可头顶万里如云,风平浪静,哪里有雷?
雷声来自地面。
轰隆隆的声音翻江倒海,虎跳峡在地底深处传来的雷鸣声中战栗。
有士兵接二连三惊慌失措跪倒在地。
李鹜和李鹊依然站在悬崖前,谁都没有说话,谁也没有眨眼。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一条俯冲而下的银带,转瞬吞噬了先前还有灯火闪耀的城镇。
只是一眼的工夫,城镇化身汪洋,灯火和屋檐一齐淹没在波浪之下。
虎跳峡上刮起了风。
从寂静的虎跳峡,再刮向寂静的黑暗。
……
“决堤了!快跑——”
叫喊的士兵话没说完,就被奔涌而来的水流一口吞噬。
小猢咬紧牙关,死死抓着一棵大半身子都埋在水面下的树,一会功夫,滚滚水浪就从她身边带走了两个辽军,一个燕军。
决堤的水流不分敌我,一视同仁地卷走目之所及的所有生命。
天已经黑了,这原本是计划里的反攻时刻。
突如其来的大水冲过战场,带着水草腥臭的波浪淹没了金色的农田,盖过两方人马的头颅,掀过商州高耸的城门,势不可挡地向着更远处奔腾而去。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他们去想原因之前,呼吸就已掐断在摇晃的水波中。
小猢死死扣着的树皮忽然脱落,她来不及呼喊就落入了水中。
带着一丝淡淡臭味的河水涌进口中,小猢身不由己地喝了几口,好不容易浮出水面,人已经被冲出很远,刚刚攀附的那棵树不见踪影。
小猢就像一片无根的浮萍,孤立无援地被水流裹挟着冲向前方。
黑暗笼罩在所有人头顶,绝望的哭喊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轰的一声巨响,是商州城门在水流冲撞下坍塌的声音。
小猢在水流中离商州城门越来越近,城中的声音也越来越明显。
一个浪头打来,小猢屏住呼吸沉入水中,起伏几次后,重新浮回水面。她甩着脸上的水流睁开眼,从淅淅沥沥落下的水滴中看见了商州只剩一半的朱红城门。
所有象征人类文明的烛火都熄灭了。
孤高皎洁的弯月在夜空中冷眼旁观。
女子的哭喊,小孩的哭声,男人的嘶吼,老人的哀求——所有声音都混在一起,共同组成地狱的乐章。
“愣着做什么?!快把手伸出来!”
一声大吼唤回小猢的神智。
大虎紧紧抱着一棵大树,怒目圆瞪着朝她伸长了右手。
小猢顿了顿,在水流将她冲走之前,紧紧握住了大虎的手。
大虎猛一用力,将她也拉上了大树。
“抓紧,千万别撒手!”大虎面色铁青,大声道,“你看见其他人了吗?”
小猢面色苍白地摇了摇头。
“他娘的!”大虎骂道。
这次反攻,青凤军出了五千人——这五千人,有三千余都是他山寨的人啊!都是和他沾亲带故之人啊!
小猢咳顺气,问:“为什么……救我?”
“这时候哪儿想得了那么多!”大虎皱眉道,“你小聪明多,还是想想这时候该怎么办吧!”
“……小聪明在这种时候能有什么用?”小猢惨笑道
大虎面色难看地不说话了。
轰隆隆的声音还在天边持续着,迅疾的水流就像无穷无尽似的,丝毫没有减弱的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