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鹜的视线落到方氏身上,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他说:“……你在这里用担心,没人会欺负你。老子虽然没读过几本书,但也会一个眼盲的柔弱妇人过去。”
方氏心中一酸,下意识张开了嘴想要说些什么,李鹜却已勾着青衣小将大步朝走去了。
“夫人,请吧。”
方氏次看了眼李鹜模模糊糊的背影,跟着青凤军的将领低头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大哥……”李鹊细细端详着久未相见的李鹜,脸上露出一丝忧虑,“你脸色不怎么好,昨晚什么时辰睡的?”
“没注意,外边有些发白,就躺着眯了一会。”李鹜说。
“我知道大哥担心嫂子,但越是这关头,就越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万一病倒了怎么办?”李鹊面露担忧。
大半年没,李鹜样貌没有多少变化,只是明显憔悴了许多,胡子拉碴的说,眼下还挂着两个乌黑的眼圈,一副忧深虑重的模样。
除了刚刚他时露出了笑颜,在那之后都是紧锁着眉头。
“更何况——”李鹊拍了拍李鹜的背,故作轻松地笑道,“我们三兄弟如今终于凑齐了,有句老叫兄弟心,其利断金。傅玄邈对付大哥一人都够呛,我们三兄弟一起上阵,拿他还是手到擒来?”
“打狗哪用金箍棒?”李鹜终于露出笑意,“老子已经想好了捉狗大计,只是还得上几天……”
他敛去笑意,神色渐渐凝重。
“我就担心……你嫂子在里面会受苦……”
李鹊宽慰道:“现在担心也没多大用,只会耗费自己的心力。大哥不妨这么想,嫂子聪明又识时务,一定会想办法照顾自己的,而大哥做好自己的事,就能尽早和嫂子相见。我相信,嫂子在里边也一直盼着这天呢。”
李鹊的安慰多少安抚了李鹜,就像他说的一样,现在担心于事无补,如尽力做好自己能做的事。
他点了点头,说:“……如今你来了,我心里也更有底了。你这一路风尘仆仆,肯定也累得够呛。帐里什么都有,你先回去拾掇,一会用饭时我到你帐里来吃,我们顺便商量下今后的计划,你帮我,还有什么漏洞。”
“行——”
“我去伙房看,还能给你加什么菜。”李鹜在一个分岔路口停下脚步,“对了,我派雕儿出去巡逻了,一会他回来,铁定第一时间来找你,你最好小心他的背后袭击,最近他爱上了从背后抱人——上次差点没把老子肋骨勒断。”
“知道了,大哥放心吧。”李鹊笑道。
李鹜去到伙房巡视,亲手准备了三碗素面和几个小菜。他提着食盒进入李鹊帐篷的时候,正赶上李鹍抱着李鹊撒,李鹊满脸通红,想挣脱又挣脱不出的画面。
李鹜呵了一声,李鹍条件反射地松开了。
李鹊连忙逃至一边,弯腰用力咳嗽起来。
“大哥!大哥!”李鹍高兴得只差蹦起来,粗壮的指连连指着远的李鹊,“来了三弟!来了三弟!”
“我知道三弟来了——”李鹜把食盒放到桌上,揭开盒盖拿出里面的小菜素面,“都别闹了,快过来吃饭。”
李鹍一个箭步飞窜过来,转瞬便落了座,李鹊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慌忙地拿起桌上的筷子,李鹍已经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了一口素面。
“小心——”
李鹜音未落,李鹍就叫了起来:“烫!烫!”
他张大嘴巴,两只蒲扇般的大手拼命往嘴里扇风,满脸委屈地看着李鹜。
李鹜白了他一眼,说:“我你被烫一百次,也长记性。”
李鹍好不容易把嘴里的面条咽下,望着桌上的菜却没立即动筷,那张一贯天真无忧的脸上露出失落的神色。
“干什么?还说不得了?”李鹜挑眉道,“非要挨一筷子才能吃得下去?”
“没生气我……我就是在想,就是在想……”李鹍委屈巴巴地看向李鹜,“猪猪在就好了要是……”
李鹍的让桌上陷入缄默。
李鹜好不容易恢复常态的面庞又被凝重覆盖。
李鹊状,夹起几根面条放到面前吹了吹,慢慢送进嘴里,用上扬的声音道:“大哥的艺一如既往,连碗素面都能做得如此鲜美,果然聪慧之人在三百六十行里,行行都聪慧。要是大哥当初一时兴起做了厨子,想必如今的分店已经开遍大燕了。那御膳房的庖长见了大哥的艺,也得心甘情愿到纳头就拜——”
“行了行了——”
李鹜忙迭地打断他这一时半会到头的吹捧。
“御膳房的庖长做饭怎么样我知道,但老子做厨子就屈才了……”李鹜挺起胸膛,“怎么的,老子也得是个诗人。”
李鹊立即用力鼓掌。
三兄弟闲聊了一会,互问了近况后,题转向严肃的军议。
李鹜将自己的计划向李鹊一一道出,李鹊根据自己的经验时而查漏补缺,知不觉,桌上的茶冷了,帐外透进来的天色也渐渐暗了。
李鹍知第几次打出一个响亮的哈欠后,李鹜站了起来,说:“……今天就到这里吧。今儿你早点睡,明早我带你在附近转转。”
“行,大哥也早点休息。”李鹊站了起来。
“一起睡三弟,挨着你我要……”李鹍久未见到李鹊,罕地当起了粘人精。
李鹜说:“你们两兄弟叙叙旧,我先走一步。”
李鹊想办法将李鹍打发,李鹜撩起帐帘走了出去。
他在门口想了一会,听着身后帐篷里传来的打闹声,片刻后,抬脚走向安顿方氏的帐篷方向。
方氏的帐篷里点着一盏小灯,两个女武官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方氏坐在桌,神情恍惚地注视着跳跃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