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挑眉,看出他神情有些落寞,“有心事?”
夜季渊笑而不语,独自饮酒,一杯又一杯,直到太后蹙眉,伸手阻拦了他:“明日还要早朝,不要喝太多。”
是啊,还要早朝,他可是皇上了,只是为何做了六年的皇帝,心里依旧不踏实。
他暗自苦笑,和太后别过,护卫纷纷来禀告没有看见有女子出入,他挥挥手让他们退下,这个华祭司的消息似乎越来越不准了。
没有回房,夜季渊独自在闲逛。
今晚的深府,格外寂静幽冷,如同变回了传闻中人人恐惧的残暴府邸。
夜暮沉独自站在丽院,看着地上发黑的血迹,有兰舒琴的,有小狐狸它们的。
月光这么亮,为何眼前还是这么昏暗。
暗到,竟看不见青烟的身影了。
他沉重地闭上双眸,树叶簌簌的声音格外闹心,扬起剑,狠厉一扫,整棵树咚咚咚的瓦解。
桌脚和地上的石头发出摩擦的细响,他再次横剑,桌凳瞬间四分五裂。
门扉咿呀咿呀的扇动,他手一劈,大门倒地成碎。
主子的武功!
躲在暗处的李翱目瞪口呆,心中疑惑重重,却无暇多思,房间里的东西已经没有一处是完整的,而夜暮沉的目光移向了屋顶。
李翱看得一阵心惊,主子莫不是想将丽院给拆了?
果然,夜暮沉踮脚,跃上了瓦片上,李翱实在忍不住了,冲到他面前跪下:“主子不要!”
“滚。”
轻淡而冷厉,竟和当时候青烟所说的语气一模一样!
李翱不让,闭上双眼挣扎起来。
夜暮沉举起利剑,毫不犹豫地往李翱身上刺去!
“不是夫人!”他终是喊了出来,忽感心里一阵轻松舒适,终是做不到李管家那样狠心,他看过夫人脆弱的一面,也看过她睿智的时刻,更看过她悲痛的眼泪。
在他心中,对夫人早已有了一丝伙伴的感觉。
李翱还没继续说下去,喉咙就被夜暮沉死死扣住。
“你说什么!”冷凛的语气中隐约能听出一丝期待。
李翱只好艰难地开口:“夫人瞄准的只是……右肩,是舒琴姑娘自己……”
喉咙上的手蓦然松开,眼前那一抹白色身影如同闪电般消失在空中,只留有慌乱的劲风吹动着李翱的衣衫,他大口地喘气,瞧着狼狈不堪的丽院,无奈地摇头。
这,哪里像向来冷静温和的主子。
青烟即将从小道中顺利离宫,却瞥见不远处闪烁着火光,好像是有人在烧东西。
她沉思片刻,走进几步偷看着那人的背影,有几分熟悉。
那人在碎碎念,不知低喃着什么,青烟竖起耳朵,竟听见“阳贵妃”三个字,不禁诧异地走进去,正在燃烧的火焰映出那人一身绿衣,竟是清烨!
她立刻跑过去抓住清烨的手腕,他明显被吓到了,双眼猛地瞠大,震惊地瞧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妖艳女子。
感受到手腕的温暖,清烨才确定是活的,不禁松了一口气,挣开手。
青烟瞄了眼地上的灰烬,有一部分还在燃烧,正是冥纸!
“阳贵妃的死是不是另有蹊跷!”这种时候来烧纸,莫不是心虚?
清烨心一惊,对上她冷峻的双眸,不禁觉得有几分熟悉,这五官……青烟?还想追问她妆容的事情,青烟已经早已逼问:“到底是不是!”
他别开脸,声音带着一丝惭愧,“她有喜了。”
太后到底在想什么,连一个未出生的皇子都要抹杀。
青烟手指发冷,只觉这宫中让她一刻都不愿呆下去。
也许阳贵妃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才会冒险在她手心写上“沉”这个字,阳贵妃在赌她对夜王的情意,在赌她会不会救自己!
只是,你算对了情意,却算错了皇意。
身侧传来窸窣声,青烟蓦然回神,醒起要赶紧离宫,于是不和清烨打招呼就匆忙地离去,然而没走几步,一阵衣袂拂动之声响起,眼前赫然出现一道明黄色衣衫的男子。
皇上!
青烟脸色一变,竟然还是被他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