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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粉黛无颜色 第31节(1 / 2)

那天散席回到驿馆,对着月亮,设下供案,他们三个结义为兄弟,对天盟誓,同生共死,共享富贵。

同生共死,他心里明白,不过是利益交情而已。

父亲还在私塾授教时,因着和邢铁匠的的关系让次子来读书,这厮顽劣,总角之年便爱与街上三教九流混迹,生性刁钻,奸伪狡猾,又长了张油嘴,做下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合谋偷稚童贩卖,诳人妇布仙人跳,因为帮人讨印子钱打伤了一个老者,蹲过半年监牢子,邢铁匠哭求父亲管教,父亲推辞不过,起初还安生了两天,第十日便绷不住了。教唆一个同学去农户的地里剖开一个大南瓜,拉了泡屎,又原缝合上,然后自己去告发了那个同学,被父亲赏了一顿戒尺,自己在旁偷笑。

没多少日子,课堂上大半竟被其蛊惑,干起苟且来,私塾屡屡被举报,更有甚其中一个学长诳进了暗娼门,一夜没出来,闹得学台蜚短流长,被父亲开除了学籍,前程毁了,父亲为人师的声誉也遭诟病。

父亲此时已发现端倪,将之叫到课下,严饬了一场。

这厮怀恨在心,把心思动到了他的身上,先假意跟他交好,然后装模作样推心置腹一番,年纪比他小,见识却比他丰富,若非他心里生了防备,就要陷落下去,直到那天拿了一副坊间的秘戏图给他看,他二话不说,去父亲那里检举了这个人。

这下,父亲触怒了底线,再也不可忍受,将其剥下学子服送回了家,孺子不可教也。邢铁匠当场发飚,拿出铁棍追打了一顿,这厮才招认自己受了另一个私塾教师的贿赂,让来损坏慕容夫子的声名。

父亲回来对他说:“此子若入仕必成大患。”

他记得这句话,交集几十年愈发觉着父亲真知灼见。

思绪间慕容贤三兄弟回来,步入堂内:“父亲,邢叔父回徐州了。”

慕容槐捏捏额角,闭目沉思,慕容瑞说:“儿子与邢胤辉说了会子话,他们此次来随身带的都是精兵,武宁那边也在调动,咱们怕是进退两难。”

慕容贤也说:“儿子冷眼瞧着,邢叔父势在必行,小皇帝年轻,必然不是对手,咱们何不依附了邢叔父,凭我们两家的世交,挣出个开国元勋来。”

慕容槐大拍案几,脸色铁青:“你是家中长子,竟如此蠢钝!吾与此人交锋四十多年,他连自己的同胞哥哥都能加害,绝不可信赖!胜之,狡兔死,走狗烹,败之,被株连九族。”

慕容康道:“既如此,我们何不做了渔翁,让鹬蚌相争,两败俱伤,坐收其利,父亲顺理成章做了李渊。”“住口!”慕容槐大喝一声,令兄弟三个跪下,道:“为父今已是半截身子入了黄土的人,期望的只有慕容氏一族的安稳,富贵延续,子孙繁茂,王图霸业岂是那般容易的,你们三个皆非王佐之才,为父亦无那做赌徒的野心,路一旦趟开就没有回头了,我慕容氏三百余口,若毁于今朝,为父岂非成了家族百世千世的罪人。”

慕容康拱手:“这两方博弈,咱们怕是难独善其身,父亲就甘心为人宰割?”

慕容槐眉峰紧蹙:“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37章 鱼龙舞洞庭(2)圣驾至,战鼓……

六月初五日,未时二刻,风清日晏。

淮扬城外三十里的官道,慕容槐身着赤玄大朝服,头戴武弁大冠,纡佩金紫,和一众百十名官吏正襟危站,比肩而立,表情肃穆。

丝竹之声迤逦传来,醒目的龙旌在风中猎猎,山河原野被这一亮色点染,草木相辉光,旗、幡、扇、伞盖云屯森立,千乘万骑,气逾霄汉.......众官员已经齐刷刷跪倒。

待到近前,稽首三叩九拜,与众人和声念道:“微臣,敕下安南侯,领淮南节度使慕容槐,从淮南百官,恭请陛下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擎旗的神武卫勒马列战两旁,然后层层叠叠的幡旗、华盖、雉扇、龙凤氅浩浩荡荡劈开一条御道,朱轮华毂的辂车掀起金丝鲛纱帐幔,一位身着明黄龙衮,腰束九玉镂雕龙首螭纹金带銙,发戴赤金蟠龙冠的盛年男子起身出来,搭在内侍监的手臂,缓步迈下御登,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一路来到跟前,一柄遮天蔽日的黄罗华盖和一对雀羽大扇随至移来,慕容槐先看到一双赤舃麂皮龙纹靴,衣摆垂下,上堆绣福山寿海、海浪辅、八宝和合、摩羯鱼构成的寓意“万世升平”的锦绣图案,弯身下来,一双修长白净的手伸出,袖缘简洁明雅的云雷璇纹:“慕容卿,快平身。”

语声谦和如霁月清风。

说着,手已经携在了肘上,像后生搀扶一位老人,慕容槐诚惶诚恐,又不敢不受,只好就势起来,拱手鞠身再拜,“臣不敢,谢陛下天恩。”

皇帝笑道:“爱卿镇守淮南四十余载,劳苦功高,自是当得!”

“食君之禄,不敢当辛劳。”这是慕容槐第一次见到这位年轻的皇帝,目光从面上极快地掠过,面如冠玉,剑眉朗目,五官的轮廓隽逸磊落,眉峰隐隐有刚毅的弧度,心中不自觉地跃过“龙章凤姿,气宇不凡”,早听京中的心腹们说,隆兴皇帝肖似先帝的俊美,却不想果真是如此金玉其质的人物,还记得早年拜谒太.祖和太宗,皆是不敢恭维的相貌,传闻元和皇帝的母妃是个绝色美人,只可惜红颜易陨,元和帝肖母,又才华斐然,礼贤下士,是以当初在太宗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得了文臣集团的拥护,成了本朝第一位容貌不被诟病的君主。

皇帝望着四野,感叹道:“果然鱼米之乡,处处人杰地灵,一路行来,无不见叠巘清嘉,百卉飘香,爱卿治理得当,朕心甚慰。”

慕容槐拱手再拜,姿势谦卑:“托陛下洪福齐天,微臣不敢居功。”

皇帝对身后的百官说:“都平身罢。”

众官吏叩首:“谢陛下隆恩。”齐刷刷起来,衣服没发出一丝声响。

皇帝道:“朕要给先忠毅将军敬柱香,不知灵位在何处?”慕容槐心头狂喜,立刻道:“在舍下祠堂。”皇帝对身后道:“摆驾慕容府。”

.....

探芳院。

定柔刚用完了一盏玫瑰露,尹氏递过去帕子,定柔笑着谢过,一边聊家常,尹氏抚摸着肚子说:“今日公公和三位少爷都去迎驾,四少爷寅时就起来去巡查布防了,早饭也没来得及用,午饭也不知可曾用了,我想去送饭,婆婆说街上全戒严,寸步难行,天子一来,可有的忙了。”

定柔看着嫂嫂脸上的忧虑,心中感动,问:“我哥夜里会回来吧?嫂嫂多做些哥哥爱吃的,补回来就是了。”

尹氏笑:“夜里还不知道呢,我预备上便是吧。”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叠声的喊叫:“少奶奶!少奶奶!”是葛氏的声音,一脸喜庆地奔进屋里来,对定柔福一福,说:“少奶奶,小姑,快!天子来咱家了!”尹氏“啊”一声,旋即反应过来,定柔念头还未转过来,葛氏说:“已进了祠堂,来拜祭先老太爷的,前头全是禁卫军,把内院垂花门都封了,婆婆和几个小姑都去看了,让奴家来唤十一姑娘和您,没准能瞧见天颜呢,几辈子也赶不上这等福气啊!”

定柔这才觉悟过来,当今皇帝,一国之君,下榻自家了,这个隆兴皇帝不知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想了想,又觉得多事,干嘛纠结这个,他长什么模样和自己没有半分干系,不过,一下地便来给祖父敬香,倒是个有心人。

尹氏扶着肚子起来:“这可是百年难遇的,我得去看看。”葛氏忙不迭来搀扶,定柔却没动,葛氏好奇“小姑不去吗?婆母特地说了,要您瞻天颜呢。”定柔摇头:“我伤才将掉痂,走路不好看,外头人多,我不想惹人笑话。”

尹氏和葛氏只好去了,一路搀扶着,到了西院垂花门,只见围了乌泱泱的人,西院的其他姨娘和丫鬟妇孺尽皆出来了,连厨房烧饭的婆子也在,温氏和玉霙站在最前头,门外明光铠甲的兵士站的如铁桶一般,持着金吾横刀,表情僵冷。温氏在说好话:“禁军小哥,通融通融罢,我们都是内宅的女眷,绝不是什么刺客,只求瞻一瞻天颜。”众人一阵起哄帮腔,门外的声音冷如玄冰,毫无温度:“不行!”

温氏不死心,又道:“妾身主管府宅庶务,还求出去为皇上置办茶点,布置筵席。”

禁军目光冷戾如电,语气更冰:“自有司酝女官和御前内侍,无需尔等操心,快退后,刀戟无眼,伤到尔等休怪吾失手。”

众人看了看那明光光的刃,不敢再发一语。

待过了会子,见禁军踏步集队,铿锵离去,才知銮驾走了,慕容槐去送了,前头传来消息,皇帝在祠堂新进下了谕旨,先太老爷谥号加“思怀”二字,慕容槐加封靖国公,超一品爵,秩禄同比亲王,特赐御前免跪,这殊荣前无仅有,阖府当下不胜欢喜,不免鞭炮烟花庆贺了一番。

行宫已安设了接驾的大宴,地处与慕容府南辕北辙的东城,一处前朝“穆姓”诸侯遗落的私邸花园,已充为官产,闳宇崇楼,琼台玉阁,流水小桥,暖坞凉榭应有尽有,风景怡然,避暑的上佳之地,华苑别业不失兰桂清幽,原名“韶晖园”,规模比之从前的节度府犹胜几分,慕容槐接了诏谕后,紧急召集淮南千名工匠大肆扩建,日夜不断,御用朱漆琉璃瓦和汉白玉,雄立起殿宇金阙,御阶九仞,前两日方落成,改名“玄晖宫”,以接圣驾。

晚饭的时候,温氏和几个女儿还恹恹的。

慕容槐宿在了府衙,夜间与官员们还有会议,紫薇厅摆了两桌,父亲不在,几个女儿便少了规矩,都围到了正桌,独留了玉霙和葛氏母子,慕容康回来连戎装都没换,坐下端起粳米饭就吃,狼吞虎咽,原来午晌也没顾得上吃,饿了两顿,吃完还要去街上巡逻,尹氏心疼,不停往骨碟里添菜,温氏也心疼儿子,坐在旁边剥虾盛汤。几个妹妹围过来期期艾艾瞧着,待两碗饭下肚,尹氏去盛第三碗,慕容康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汤灌了两口,毓娟才忍不住问:“哥,皇帝长得什么模样啊?”

慕容康又呷了一口汤,开始吃第三碗,淡淡丢来一句:“人样儿呗。”

毓娟生气,小嘴一撇:“谁没长人样儿,哥你就会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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