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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粉黛无颜色 第40节(2 / 2)

慕容槐脚下发虚,坐到了榻椅上,强撑着理智,手掌按在额头上,闭目冥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沉痛的声音道:“用绝嗣汤。”

温氏吓了一跳,大热天头皮冒出了森森冷汗:“虎狼之药,怕七丫头顶不住啊。”

慕容槐苍老的面容流下了泪,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我花了多少年栽培她,她是最有希望的,叫邢家那帮子畜生给毁了!她是进了行宫的人,孽种决不能留!一天也不能留!”

夜间,乡下一处四面山的小院,瓦檐上长着青苔和瓦花,青砖斑驳,瓦子凌乱,不知何处散发着霉烂的气味,檐下挂着几盏勉强能照明的灯笼,象眼窗牖糊着旧棉纸,已有了几处裂口。

慕容槐坐在院中的六方椅中,眉头拧成了川字,温氏守在身畔,摇着一把蒲扇送风。

屋内不时传出女子痛苦的呻.吟,一声比一声煎熬,足足两个时辰才停了,牙婆用血帕包成一团走出来,鞠身道:“有血块,确是妊娠,才将入胎的。”

温氏一头汗,问:“七丫头可有恙?”

牙婆道:“已不出血了,太虚弱,昏过去了,嘴都咬破了。”

温氏嘘一口气,感觉自己也快虚脱了:“我表舅术精岐黄,他配的药错不了,小七的性命保住了。”

慕容槐无力地点点头,拍了怕她的手,这个女人到底是得用的。

“待身子将养好了,寻个远一些的姑子庵,让她出家吧。”扶着椅子起身,转头往外走,背影疲惫至极。

“老爷,不看看七姑娘。”温氏扶住了胳膊。

“改日她好些了再来。”摆摆手,不想再说话。

天亮了,土炕上躺着的女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面容苍白的几乎透明,姣好五官仍韵致着无可挑剔的美丽。小腹疼的似剐了肉一般,望着屋梁上被劣炭熏得发黑的桐木桁,复叠交错,一磊一椽,时而远,时而近,窗外头有婆子的低语和柴木的哔啵声。

“摊上这么个倒霉的差事,在这地方连点荤腥都见不了。”

“嗳嗳,听说这位官小姐是节帅老爷外室生的,是个勾栏货,惯会狐媚男人的。”

“我也听说了,今早我被雇到这儿的时候,牙婆还没走,叮嘱我不要让姑娘见了风,分明是打了胎的,这位官小姐,不是个正经的。”

“勾栏女能生出正经货么,还不知勾搭了多少儿郎,是谁的种都不知道,才打下来的。”......

女子弯唇笑了一下。

娘,终于知道你为选择死,原来我们生而下贱,便终生是下贱的骨肉,改变不了,抽筋拔骨,也改变不了......

娘,人世太疼太苦太累了。

女儿,来了。

乔郎,奈何桥不远,你可在等我?你可还会要一个污浊了的玉霙?

......屋子四面八方升腾起白白的雾,身子好似变成一片羽毛,轻的飘了起来,方才所有的疼都消弭了,从未有过的畅快,她想,接下来,该去往何处,一口气不来,先去往何处......会不会冷......会不会黑......她最怕冷和黑,小时候娘俱是抱着她入睡,后来,娘走了,便无人抱她了......她每夜都会做噩梦,梦见娘吊在梁上......

忽然,在那白霭霭之中看到了一个女孩儿清晰的面容,那样俊俏如琪花,年青如春笋的面容,焦急的神色,脸上全是汗水,声音很远很远:“......姐姐......我求了四哥......终于找到你了......”

“呀!姑娘吞金了!”

“姐姐!姐姐!”

她看到,自己被女孩扛到了背上,出了屋子,放在了一个简陋的板车上,套上一匹马,她明白了,女孩儿是骑马来的,原来她还会骑马,真是个可爱的妹妹,好喜欢你。

谢谢你,让我知道,人世不是那般冰冷。

假如有来生,我们还做姐妹,我必真心实意待你。

你,要好好活着,莫再步我的后尘,为名利所误。

最后一个意识,被女孩抱在怀里,疾驰在黄土飞扬的山路上。

第45章 淮南事变(1) 邢全说……

探芳院的石阶上, 少女已不饮不食坐了两天两夜。

双臂抱膝,一动不动地望着空荡荡的东屋,里头的家具物什都被挪走了, 连架子床的纱帐子也拆走了, 姐姐入葬,除了衣物首饰, 只带走了一把凤颈月琶。

爹病了,发烧了一夜, 娘寸步不离的照顾着, 第二天退了烧便起来了, 又去了府衙。

行宫的那个男人只差人送来些金玉珠宝, 做随葬品,送口谕的太监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

这个院子无处不是姐姐的身影和气息, 历历在目,或花圃间拈起一朵半开欲放,放在鼻端轻嗅, 然后簪在发髻上,多美的花都及不上她的颜色, 反成了她的陪衬, 或坐在竹荫下的藤椅里弹唱着一曲《蝶恋花》, 或倚着芭蕉吟出一阙小令, 或香樟树下旋身而舞, 衣带、裙袂、披帛迎着落英缤纷翩翾, 婀娜妙曼的腰肢仿佛会说话, 笑声如珠盘玉落,洋洋盈耳,唤她:“十一妹, 一起来跳啊......”

“啊......我......我不会......”那时候,就在想,世间怎会有这样美好的女子,一颦一笑,举手投足,皆可入画,哪像自己,又笨又呆又蠢。

手心一只子玉镯莹白润腻,是姐姐第一次侍寝回来,给西院的姨娘们分了赏赐,后来独独将一对水头上佳的拿出来,一人一只,说是陛下亲选出来的,赠与妹妹,咱们姐妹要永远同气连枝。因她不爱戴,嫌累赘,做起针线来不利索,跟姐姐说明了一下,一直搁在抽屉里。

姐姐是她的第一个知己朋友,从前在妙真观只有她一个孩子,踢毽子跳绳,多希望有一个玩伴,刚回来的时候,初见到亲生的几个姊妹,心里说不出的欢喜,后来,明白她们的排斥,也与她们疏远了。

探芳拾蕊,这里本来就是姐姐的地方。

回来的第一天便当作自己是寄宿在这里的。

偶尔恍惚间,姐姐只是去行宫侍驾了,或许傍晚,或许黄昏,便回来了,探芳院始终是她的家。

汝窑镂空花盆里姹紫嫣红开遍,娘说过,一些名葩异卉千金难得,只有姐姐的这里才有,姐姐是爹指定的贵人,如今,一石一木,一草一叶,亦如昨日,美人却永不再回来了,明年它们还会绽放,却不知为谁了。

娘来说,让她搬去撷兰院,玉霙亡灵不远,这里难免阴气围绕,不吉利。

她冷冷看了娘一眼,没动。

尹氏嫂嫂几次送来饭菜,她也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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