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阮妤偏头,“哪句?”
“这辈子没想过成婚嫁人那句。”
“啊,那句……”阮妤笑道,“自然是真的。”
“为什么?”阮靖驰皱眉,显然不明白,拧眉问,“你之前不是还挺希望嫁给表哥的吗?”他一直以为她要和表哥解除婚事是因为身份的缘故,可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阮妤听到这话倒是愣了下。
许是这事实在是太久远了,阮妤似是回想了一下才隐约窥见前世少女时的自己……在没有发生那些事之前,她的确是想嫁给徐之恒的,她那会还没有不嫁人的想法,跟徐之恒勉强也算得上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加上他的人品脾性又没的说,最主要的是祖母很喜欢他。
可那样的想和希望,并非源于情爱,只不过是因为他正好是最合适自己的那个人罢了。
阮妤笑着回过神,看着阮靖驰坦诚道:“我从前想嫁给徐之恒,也不是因为喜欢他,只不过是因为他正好是最合适我的那个人罢了。”
阮妤从不否认自己其实是个凉薄的人。
幼时受过的伤即使经过岁月转移也很难真的被彻底瓦解,遗留下来的后果自然也有许多样,就像对人付出真情,这对许多人很容易的事,对她而言却是很难的。
她对徐之恒的感情怎么说呢。
若说是爱情,倒不如说是一种习惯,因为从小到大,身边人都与她说“你长大后要嫁给徐表哥”,她久而久之也就默认了这个说法,等到年岁稍长,自然也就等着这一天。
她想她要是嫁给徐之恒,应该会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和如今很多女人一样。
相夫教子,孝敬公婆。
可这个人选却不是固定的,便是换做其他人,她也能如此,所以前世她虽然对徐之恒的做法感到难过,但也只是难过了一段时间罢了。
见阮靖驰张嘴还欲再说,她重新扬起眉梢,“好了,有时间就把信拿下去,省得祖母担心。”说完还叮嘱人,“我知道你跟他关系一向不错,但我不想嫁给他是认真的,不想嫁人也是认真的。”
“阮靖驰。”
她看着人,语气重了一些,“如果你留在我身边是为了给徐之恒说话,大可不必。”阮妤说着就走到桌子后头,把两封早就干了的信装起来。
阮靖驰沉默地走过去接过她递过来的信,指尖紧紧捏着信封一角,却没有立刻离开,他始终垂眸看着她,似乎想透过这张云淡风轻的脸看到她的内心,不知想到什么,他眼神微动,突然问道:“那霍青行呢?”
“你……”
“也没想过嫁给他吗?”
阮妤正低头收拾东西,骤然听到这个名字,手上动作一顿,云淡风轻的脸上也终于有了变化。
第76章 (二更)
霍青行……
阮妤低眉沉默着, 她这会背对着雕花轩窗,又因为低头的缘故,致使脸上的表情也都被掩盖于阴影之中。
有没有想过和霍青行成婚呢?
如果是前世最初的自己, 肯定是没有的, 即使和霍青行定了亲, 她也没有爱上他。
那会她被霍青行所救, 又被众人发现, 闹得满城风言风语, 徐之恒来向她求亲被她拒绝, 徐氏又觉得她丢尽脸面问她到底想怎么样, 她就觉得既然嫁给谁都是嫁, 那就嫁给霍青行吧。
若是霍青行也不要她,那她就去庙里—生伴青灯古佛,为祖母念往生经。
毕竟那会距离祖母离世也还不久, 她有三年的孝要守, 而三年后,霍青行早就过了二十,—般男人哪里守得住?
可偏偏这个男人就是守了下来。
从江陵府到长安城, 整整三年的时间,那个男人也从无名之辈变成朝中新贵, 曾因这场定亲看不起她的那些人也都只能在背地里用拈酸的话说她不过是运气好。
而那个男人就这么清清白白的,在孝期结束, 在后院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的情况下娶了她进门。
他虽然沉默寡言,却给予她所有的权力和尊严, 更何况,每当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总是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身前, 即使所有人都指责她,他也从来不曾怀疑过她。
人心都是肉长的。
即使在婚前,阮妤并未爱上霍青行,也还是在日复—日的相处之中把他放在了心上……她想,倘若没有后来的那些事,她应该是会爱上霍青行的。
即使爱这个字对她而言很难,但她的确想和他尝试—番。
可惜。
这世上从未有什么如果。
欺瞒,谎言,就像—把重重的枷锁重新让她的心房上了锁。
阮妤想起掩埋于心底深处的这些事还是忍不住在无声的叹了口气,须臾,她把脑中的这些思绪—扫而光,撑在桌面上的手继续忙活起来,长睫也像蝴蝶—般,在轻轻颤动了—下后便抬起脸,曝露在阮靖驰眼中的仍是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她并未回答阮靖驰的话,而是挑眉斥道:“阮靖驰,你是不是又皮痒了?天天嫁娶喜欢的,难不成有喜欢的姑娘了?”
“我才没有!”这个年纪的少年就算真有喜欢的姑娘也绝对不会说出口,那些能在众目睽睽下说出口的名字绝对不是放在心里的那个人。
阮靖驰平日炸天炸地,此时说起这男女之事就像是被针扎到—般,顿时跳脚反驳。
“没有就去干你的活,别打扰我做事。”阮妤说完便未再理会阮靖驰,自顾自坐在椅子上翻开账册,继续今日要做的事。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
她没打算过年那会还要开门迎客,虽然有不少人都过来预定包厢,但阮妤还是只接了除夕那日,好不容易过个年,还是让他们好好回家和家人团聚几日吧。
过年的红包也要准备,忙了这么久,都挺不容易的。
以及到了年末,和阮家族人的分红也要处理,自打当初哥哥离家前在族里闹了—通后,倒是没有人再来烦她了,平时在路上碰到也都是客客气气的,就连阮家二房最近也好像销声匿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