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常一听这话就笑了起来,“他们肯定愿意。”
霍青行笑了笑,没再说。
忠义王府。
萧氏靠在榻上,她等晚归的父子太久,方才本是想假寐,不想靠着靠着竟睡了过去,可她睡得却不算安稳,面色苍白,细眉皱着,红唇翕张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突然——
她哗地一下睁开眼,坐起身,动静大的就连外头侍候的丫鬟婆子也都听见了。
方嬷嬷掀了帘子,看到这幅景象,神色微变,“你们先下去。”她若无其事地转头吩咐一句,听到脚步声远去,立刻拉下帘子,走了进去,柔声问,“夫人,您怎么了?”
萧氏脸白得仿佛裹了一层冬日里的霜雪,身子在发抖,牙齿也在打颤。
听到声音,她抬起眼睛,看到近在眼前的方嬷嬷,立刻伸手紧紧抓着她的胳膊,如溺水的人紧抓浮木,声音也哑着,“嬷嬷,我又梦到她了,她站在我面前,满身是血,还……还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嬷嬷一听这话,脸色霎时变了一下,但很快,她又柔声安慰起来,“那都是梦。”
萧氏颤颤,“是梦吗?”
“是。”
方嬷嬷宽慰,“卫氏早就被定罪了,谁也不会猜到您的身上,何况您原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萧氏闻言,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但想到那封找不见的信,又抓着她的胳膊皱眉,“可那封信究竟去了哪里?”她当初并没有真的想让萧明月死,她只是气不过,气不过为什么都是萧家的孩子,萧明月却有这么多人疼她爱她。
所以在听到徐长咎的梦呓后,她就给卫听音写了这封信。
她原本只是想着,卫听音性子泼辣,一定能给萧明月一顿苦头,没想到她会死……
方嬷嬷听到这话也静了一瞬,很快又安慰起来,“许是被人烧了,扔了,若是还在,怎么可能十多年都没一点消息?”她去一旁绞了一块干净的帕子细细替人擦着脸上的汗,“夫人别想这些了,不久王爷和世子就要回来了,您若是这副样子,他们就该起疑了。”
萧氏一听这话,果然清醒了一些,挣扎着起来去里头重新换了一身衣裳。
等净毕之后,她又恢复如初了,到底是掌管王府近二十年的人,还不至于太过失态,想起方才父子俩托人递来的口信又皱了眉,“大晚上的,阿恒和王爷家也不回,去阮府做什么?”
方嬷嬷自然不知,“不如奴婢差人去阮府看看?”左右也就两个街坊,不算远。
萧氏想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算了。”
第169章
今夜的阮府很是热闹。
晚膳时分, 忠义王父子突然到来,让阮府上下一干人等都愣住了,但来的是贵客,自然是要好生招待的, 连忙告了主母老太太。
徐氏听闻此事后思索一番又遣人去外头喊回了阮东山。
家中来外男, 虽是亲戚,男主人却不好不在, 她跟阮东山虽早已没了什么夫妻情意, 但明面上该装的样子还得装。
……
“王爷呢?”
阮东山急急忙忙回府, 进门头一句问的便是这个。
他今夜本有应酬, 人都到酒楼门口了就听说了这事,连马车都没来得及下, 只让人去楼上告一声罪,自己便连忙赶回了家。
他在长安的官途并不顺利。
虽然官职比在外时要高,却是个没有实职的闲差。
从前在江陵府的时候,别人不知他和忠义王的关系自然都捧着他敬着他, 可在这长安城中, 遍地王孙公侯,又都是人精,岂会看不出他们那点表面关系?他那几个舅哥又为着徐氏母子明里暗里打压他, 以至于他如今在官场简直是腹背受敌!
他这阵子日日应酬, 也是希望能就此打进长安的官宦圈, 日后好大施拳脚。
没想到今日才班师回朝的忠义王居然会来他家里,这可把他高兴坏了!他做梦都想和他这位表哥攀上关系, 可惜家里那位老太太从不肯为他的事走动,别说为他的仕途奔波了,就是请人来家中坐坐都不肯。
他心中虽恼恨, 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此时人来了家中,他自然要好生招待,只是扫了一圈却只瞧见徐氏母子以及徐之恒。
他们三人正坐在圆桌吃饭,看着倒十分其乐融融,只是一听到他的声音,母子俩的脸就立刻淡了下来,阮靖驰是看都没看他,继续埋头自顾自吃饭,徐氏碍着徐之恒在,不好这般不给人脸面,却也只是放下碗筷,淡淡吩咐一句“再添一副碗筷”,完全没有起身迎人的意思,反倒是徐之恒神色如旧,起身朝他拱手一礼,“表叔。”声音却也是淡得很,听不出什么情绪,也听不出什么尊重。
阮东山心中不满,面上却挂着笑,“阿恒啊。”
他把官帽摘了递给一旁的丫鬟,又接过帕子擦了回手,笑呵呵走过去,“几年不见,阿恒都长得快比我高了。”他闲话家常套近乎,旁边的阮靖驰却听得嗤笑一声。
徐氏心中好笑,却还是抿着嘴角板着脸拉了拉阮靖驰的袖子,让他注意一些。
阮靖驰撇撇嘴,没说什么,继续自顾自吃饭。
母子俩旁若无人,阮东山的脸却立刻拉了下来。
到长安之后,他这儿子是越来越不服他的管教,也不能说他不好,比起以前那副不着五六的混混模样,他如今却是要好上不少,书院每日去,每日放学回来还要练几套拳法,但就是每次看到他都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让他看得就来气!
从前在江陵府,他还能拿出父亲的威严,好生整治这个小畜生。
可在这长安城,他实在是有心无力……有回他刚摆出点谱,徐家就来了人,一看到那副情形当日没说什么,客客气气和他问了好,可第二日,他却被人在朝堂连着参了几本。
那次之后,他纵使对阮靖驰再生气,也不敢再做什么了。
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