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听筒里的男人见对方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来,疑惑道,“出事了?”
“……没有。”危险的眸子里满是笑意,肖清收回了视线,“看见了只老鼠。”
……郭淮选的地方能有老鼠?男人一听便知道对方定肯定没说全,不过肖清不说,他便也不能去问,没一会儿,这通电话也挂了。
陶笙脑子里却是一片混乱,他剩下的意识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找个安全的地方。
小时候因为条件太差,他和陶妈妈一块住过一段时间的老房区,一个像四合院一样的楼房,里面有各色各样的人。
陶妈妈从不让他一个人行走在这片区域里,所以他一直都不知道,这四合院里,形形色色的人该有多少。
直到有一天陶妈妈加班,他不得不一个人回家,那时候他只有七岁。
也就是那天,在阴暗的角落里,他看见了一个手持针管浑身颤抖的男人,陶笙脑子里第一个反应是对方病了。
那人身上的衣服乱七八糟的,眼神恍惚,但他手里的动作不间断着,接着他猛的舒出一口气,脑袋一歪,视线就落在了陶笙身上。
然后眼睛一瞬间满是精光,一口黄牙立刻露了出来,嘿嘿嘿的笑着,声音含糊不清的喊着,“小宝贝?”
那是陶笙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危险。
他想都没想就疯狂的往下跑,用了他小小的身体里全部力量,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量。就这么一直跑到了街对面,才终于敢浑身颤抖的回过头去看那老房区,也不过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全身是汗。
小宝贝,小宝贝。
这声音却像是受了什么咒似得,不断在他耳边晃着,散都散不去。
每一次都能勾起他无限的恐惧,以及腹部的不适。
年幼的他睁着大眼睛,眨都不敢多眨一下。紧紧的咬着牙关,在马路中认真搜索着陶妈妈的身影,直到那熟悉的身影出现,才猛地像是回了神似得,扑上去楼主她,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种危险感是本能的,陶笙自认他现在去遇上当初的情景,断然不会失神到那种地步,可刚刚肖清给他的感觉……却和当年那男人给他的感觉,相去无几。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走路匆忙,难免会撞上人,陶笙一边浑浑噩噩的道着歉,一边匆匆的往前赶。
完全没有目的性的,潜意识的想找到一个能让自己平静下来的地方,直到撞上了个人。
郭淮一到这跟一大票生意人连着打了招呼后,就直接开溜到后台了,目的明确而且毫无犹豫。
开玩笑,他一看这场面就后悔了安排陶笙去后台做事,他过去就没怎么以公徇私过,所以脑子里当时还真没出现过要叮嘱着让那些人注意点别让陶笙干重活的念头。
心想要知道这能忙成这样,当时说什么也得让后台负责的多注意着点。
从人群中挤着寻找着陶笙的身影,时不时有人跟他打招呼,他却一个都没去搭理,原因很简单,以身高优势他眼神转了好几圈,连陶笙的影子都没看见!
怎么回事?
金石没按照他的安排去做?
不太可能。
正当郭淮锁眉决定认认真真的找一圈时,便被人撞了个满怀。
以他对陶笙的熟悉度,几乎当即认出了对方。可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动静,对方就缓缓地抬起了头。
接着,郭淮就感觉心脏猛的一抽,生疼生疼的。
陶笙的眼底满是不安和慌张,即便他强迫自己去隐藏,也逃不过郭淮的眼睛。
他在害怕。
害怕什么?
陶笙自己也说不清。
但他就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用个直接点的比喻来说,就算刚刚肖清一个拳头砸过来,恐怕他都会因为对方放出那种感觉给刺的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
……为什么会这样比喻?
对方不过是三言两语,为什么在他脑子里会化成这样?
“就是让他死,也不过是一命偿一命罢了。”
这声音不断的在陶笙脑子里回响着,心慌让他完全失去了应有的判断能力,他只知道要一直往前走,要离刚刚那个地方远点。
直到他脚步被迫停下,直到他抬起头,直到他看见郭淮的双眼。
“怎么了?”对方问道。
陶笙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郭淮看上去很耐心,甚至换了个角度,把陶笙挡在了里面,让他背靠着墙,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来来往往的人群。
陶笙盯着郭淮的眼睛,额头早已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就这么持续了好一会儿,他脑子里疯狂乱撞的情绪才总算平静了下来,尽管脸色还惨白着,但好歹脑子已经能思考了。
告诉郭淮?
他直觉肖清这次突然回来,肯定不简单,尤其是他刚刚那句话。他总觉得对方肯定在盘算着什么,什么对郭淮不利,极其不利的事情。
不利到能让他提起“死”这个字。
就算陶笙决定和郭淮从此殊途,也未必意味着希望他死。
就像他当初离开郭淮时想的一样,深爱四年的男人,于他而言就像是心口上的一块肉,硬扯下来,总归是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