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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善祥 第40节(2 / 2)

每一次失败,朱瞻壑都可以从汉王势力找一个背黑锅的,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把汉王埋在紫禁城的钉子一颗颗拔出去,再用朱瞻基的人顶上。

不仅如此,朱瞻壑还汉王的把柄告诉了朱瞻基,“……山东兵马司指挥徐野驴知道吗?”

“听说过。”朱瞻基说道:“徐野驴上个月剿匪的时候不慎中箭,殉职了。”

朱瞻壑摇头,“非也非也,徐野驴发现汉王私造兵器、招募私兵,要向皇上检举揭发,被汉王先下手为强弄死了,栽赃给山匪罢了。如今徐野驴的家人和旧部正在去南京告御状,汉王的人沿路设伏拦截,这是他们在各个驿站伏击的地点……”

朱瞻壑把地图给朱瞻基,“我不方便出手,徐家人就交给你,你的幼军养了那么久,总该排上用场了吧。”

朱瞻基接了地图,三个月后,徐野驴的家人在南京敲响了登闻鼓,状告汉王私造兵器、戕害忠臣。

永乐帝大怒,命锦衣卫去青州,将汉王带到京城,剥其官服,关在西华门,交给宗人府问罪。

太子朱高炽拖着残疾的腿脚,摇摇晃晃像一只企鹅,下跪为二弟汉王求情。

汉王不仅不领情,还大骂太子虚伪,“……徐野驴一家人不是你一路送到京城的吗?我有今日,全都拜太子大哥所赐!

太子大呼冤枉,“二弟,纸包宝不住火,如今证据确凿,你若迷途知返,向父皇认错,此时还来得及!”

“呸!我不认!”朱高煦不服,“又不是我干的。”

太子说道:“凶手是汉王府的护卫队,他们都是你的手下。”

朱高煦咬死不松口:“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们私造兵器,招募私兵,关我什么事情?我全都不知情!”

朱高煦是亲王,锦衣卫和宗人府都不敢对他用刑,倒是汉王手下的护卫队一个个忠心耿耿,争前恐后的认罪,说是他们自己干的,与汉王无关。

汉王在武官中颇有威望,他不承认,许多勋贵和武将为他求情,说凶手已经投案自首,为何还要关着汉王?

太子也为汉王求情,每天不是哭就是跪,茶饭不思,人都变瘦了,从三百斤瘦到二百九十八斤。

毕竟是亲生的儿子,又在靖难之征中立下赫赫战功,帮助自己夺得皇位,永乐帝最终判了亲信死刑,削去汉王两千护卫队,并且贬斥了汉王,把他的封地从富庶的青州府迁到了贫困县山东乐安州。

乐安乐安,不乐也不安。

北京,紫禁城,文华殿。

听到汉王府迁到乐安州的消息,朱瞻壑高兴的仰天长笑,“真是一出好戏啊,他们去乐安州挺好的,我母亲葬在青州府,清清静静的,不用在九泉之下看这对狗男女装腔作势,她在地底可以安息了。”

朱瞻壑嘴巴狠起来,连自己都骂进去了。汉王是狗,他岂不就是小狗。

丧母之痛,让朱瞻壑清醒过来,父王……现在他当着朱瞻基的面,只叫汉王了,没有“父”字。

汉王靠不住,郭侧妃虎视眈眈,将来父王肯定偏宠庶弟们,即使他全力帮助汉王夺得江山,未来的太子之位却未必是他的。

既然如此,朱瞻壑就假装不晓得母亲之死的真相,继续当汉王在北京的“眼线”,其实是是汉王储君之梦的绊脚石。

将来汉王一再作死,就拖着整个汉王府一起死算了。朱瞻壑有朱瞻基当靠山,他以及他的亲弟弟朱瞻圻是能活下去的。

“你呀你。”朱瞻基摇头,“汉王给你取名为‘壑’,就是水坑的意思,没想到你坑的就是亲爹,还真是人如其名。”

朱瞻壑瞪了他一眼,“你别总是得了便宜就卖乖啊,这一次汉王被迫迁到乐安州,在青州府苦心经营的势力被连根拔起,元气大伤,你的幼军渐渐出息了,此消彼长,若是两年前,你可曾想过有今天?”

朱瞻基直言道:“不曾想过,那时候只觉得朝不保夕,四面楚歌,能活一天是一天。我有今日,都是二弟的功劳。”

朱瞻壑说道:“我不敢贪功,你不与我计较德州刺杀那件事就成。你这个人是有运道的,逆风也能翻盘,论打仗,你根本干不过汉王。论运气,汉王远不如你。不过,汉王虽迁到乐安州,我们依然不能掉以轻心,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汉王这种野心勃勃、见了棺材也不落泪人。”

朱瞻基说道:“我已经提前派人去乐安州布置暗桩了,将来方便监视汉王一举一动。”

短短两年,朱瞻基反客为主,从被人监视出卖,到监视对手。

“那我就放心了。”朱瞻壑拍拍屁股走人,朱瞻基问:“你去哪里?”

朱瞻壑但笑不语,留给朱瞻基一个潇洒的背影。

御膳房。

朝鲜贡女韩桂兰围着锅台转,正在做糍粑,宫里到了三月,不用再穿夹衣了,换上轻薄的罗衣,迎接夏天,这时候要做糍粑来应景(注1)。

把一蒸笼糯米蒸熟了,乘热加糖和捣碎的熟芝麻,想了想,又往里头加了一罐子去岁秋天用蜂蜜腌制的糖桂花,整整一罐子,全部倒进去,搅拌均匀,然后放进石臼里,用脚踩着的杠杆支起来的捣棍,一下下的把糯米砸得柔软有弹性,然后倒进模板里,用木板压平,再在木板上面压一块石头。

韩桂兰在御膳房当了两年的灶下婢,早就做惯了粗活,她双手抱起一块压过泡菜坛子的石头,连气都不带喘的。

接下来要交给时间,让石头把糍粑压成形,最后用刀切成一块一块的,就大功告成。

韩桂兰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她泡了一壶茶,喝了一半,胡善祥来了,她今天休旬假。

“桂兰,你怎么还在厨房?今天女官考试要放榜了,我们一起看。”胡善祥今年十七岁了,比以前高半个头,连官也升了三级,现在是端敬宫的六品司记,都叫她胡司记。

两年了,紫禁城的宫墙终于合围,不再是换牙的小孩子凹凸不平,皇室成员可以“拧包入住”。

依然有很多大臣不同意迁都,但是永乐帝在开春之后干脆带着后宫一起北上了,并声称此次去北京,便一去不回,老子连家都搬了,你们这些顽固的老东西们爱去不去,不去意味着主动辞职,不想干就算了。

永乐帝一代雄主,下定决心十头牛也拉不回,他此举有破釜沉舟之意,没得办法,臣子们只好跟着皇帝的屁股后搬迁,搬迁政治中心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皇室成员、皇亲国戚、勋贵世家、文官集团等等至少需要两年才能搬完,太子朱高炽留在南京监国,督促迁都,“站好最后一班岗”。

太子为了表示支持父皇迁都,要皇太孙宫的后妃子女们统统跟着永乐帝一起走,把家人送到紫禁城的东宫去住,他留在南京善后。

连太子也这样,迁都已成定局。

按照行程,永乐帝带着庞大的后宫三月底就要到北京了。

如此一来,皇宫除了太子,所有人都要来北京崭新的紫禁城,宫里急缺人手,尚宫马蓬瀛就从宫女中选拔女官,预备配给后宫各大殿。

选拔女官唯一的方式就是考试,马尚宫以严格不徇私闻名,不拘宫女出身,唯有才学者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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