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祥十七岁了,别的女孩子在她这个年龄当了母亲的比比皆是,她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这个长长的拥抱、他为她牵了一路的骆驼是一个优秀储君对下属所为。
他是作为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而这么做的。
如果我推测的没错,那么……胡善祥的脸蓦地发红,心跳更快了,她干脆用被子蒙住脸,好像空气中有无数双眼睛看着自己。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来紫禁城是为了当女官,又不是当嫔妃。
可是与他朝夕相对,万一我把持不住怎么办?
胡善祥心道:不行,我得快刀斩乱麻,别让自己陷进去了。我还是给马尚宫一个答复,说我愿意平调出端敬宫,去给皇帝当司言女官。
第63章 春梦 朱瞻基做梦了,不是一般的梦,这……
朱瞻基做梦了,不是一般的梦,这一回,是春梦。
他骑着骆驼,腾云驾雾般,仿佛知道自己在梦中,可以恣意妄为,开怀大笑,他听到蛐蛐声,就寻声而去,现实中担心“玩物丧志”,一直压抑着自己,现在不用顾忌那么多了,喜欢什么就去做。
他追到一户人家的院墙,蛐蛐一跃而上,从院墙上爬山虎爬到了别人家,一直爬到墙头,得意的挥着两根长须鸣叫,唱的响亮。
“小宝贝,捉到你了!”一个美人头蓦地出现在墙头,捉住了得意忘形的蛐蛐,放进笼子里,正是胡善祥。
朱瞻基说道:“这是我先看见的。”
胡善祥说道:“这是我先捉住的。”
朱瞻基问道:“你想要什么来换蛐蛐?我都可以满足你。”
胡善祥变成了他看的那些话本小说的女人们,只要看到男主角,就能慧眼识英雄,并且一眼就看上男主角,愿意自荐枕席,托付终身。
胡善祥说道:“我要……你。我要嫁给你,要给你生孩子,操持家务,供养双亲。”
朱瞻基说道:“好,我答应你。我愿意拱手河山,以江山为聘,娶你当我的妻子。”
胡善祥急不可耐的指着天空,“今晚我要丫鬟悄悄把角门打开,待月上柳梢头,你来我的闺房,你江山为聘,我愿以身相许……”
是夜,朱瞻基干出了现实世界里绝对不敢做的事情——偷情。他如约翻了墙头,分翠竹,步苍台,惊起庭鸦喧。又听邻犬吠,怕院公来(注:出自白朴《墙头马上》唱词,有删减)。
偷情的男人爆发出无限潜力,朱瞻基跑得比看门护院的狗还快!他从粉墙一溜烟跑到了胡善祥所指的角门。
轻轻一推,吱呀一声,门开了——果然没有上锁!
朱瞻基狂喜,赶紧和上门,一转身,傻眼了,一排排院落,到底何处是胡善祥的闺房?
这要是走错房间……
正思忖着,朱瞻基听到了熟悉的蛐蛐叫,好宝贝,我这就来找你!
朱瞻基再次寻声而去,看到胡善祥披散着头发,穿着月白寝衣,提着蛐蛐笼子迎接他。
她担心脚步声被人发现,就没有穿鞋子,只着罗袜,袜子的丝线被月季花架的刺扯得一道一道的,玉足半露。
朱瞻基心疼的抱起她,迷迷瞪瞪到了闺房,与她松腰带、解衣袍、扯开鸳鸯被儿盖……
次日早上,朱瞻基换了裤子去文华殿监国,春梦就像蜻蜓点水,虽然梦醒之后忘记了大半,但轻盈的翅膀划破了湖水,荡起一圈圈涟漪,那种平静的美好是忘不掉的,甚至,比春梦还要美,回味无穷。
朱瞻基的唇角时不时勾起,无意识的露出笑容。
一旁胡善祥暗暗称奇,心想皇太孙为何这样?看起来心情很好。他天生老成,喜怒不形于色,今日真是啧啧称奇,一看窗外,太阳照常从东边升起,并无异样啊?
昨晚,朱瞻基一夜春梦,神清气爽。胡善祥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毕竟正值少女怀春的年纪,而朱瞻基几乎符合一个少女对未来夫婿所有美好的幻想,甚至,朱瞻基在很多方面还超过了幻想。
但是,朱瞻基是皇太孙,仅仅这个理由,就让胡善祥知难而退。
朱瞻基啊朱瞻基,你为什么是皇太孙呢?否认你的身份,抛弃你的姓名吧!(注2)当然,这绝对不可能发生。
朱瞻基就是为了皇太孙之位而生的,他二十一年的努力,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小女官而抛弃?
换成是我……我连六品女官的身份都不愿意放弃,何况是皇太孙这种尊位呢?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胡善祥就像煎糍粑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两天煎,都快煎糊了。选择不易,默默叹气,最终在天快亮的时候认清了现实,做出了决定。
离开端敬宫,远离朱瞻基。忘记瞬间的春心萌动,不忘初心,千里迢迢赶考而来,又不是为了选秀。
在给马尚宫回信调任之前,胡善祥要先向朱瞻基请辞。
据胡善祥观察,今天皇太孙心情很好,一般他心情好的时候批阅各衙门交上来的文书,通过的概率比打回去重审的概率要高一些。
我今天提出辞呈,他应该会痛快的答应。
就是今天了,机不可失。
胡善祥说道:“殿下,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朱瞻基的下巴又往上挑起来,“你我之间,但说无妨。”
胡善祥说道:“我请辞去端敬宫司记之位。”
朱瞻基立刻说道:“准了。”从现在开始,你说什么我都愿意。
“啊?”胡善祥三分意外三分惊喜六分失落——他答应的如此爽快,原来我昨晚胡思乱想了,他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这时朱瞻基刚刚回过神来,不对!她刚才说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