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味药甚妙。韩郎中,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高郎中赞他。
韩成被夸赞得不知所措,只会说:“没有,没有。”
郎中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将方子补全,用的大多是寒性去伏气的药物。
韩成一面誊写一面跟人讨论,很快融入到郎中队伍去,不像下午那个学徒了。
铜板粗细的蜡烛燃了小半支,方子差不多讨论出来了个大概。
“便暂按此方吧。”郎中们传阅了一番韩成听录下来的方子,觉得已差不多。再多,就要交由实践证明了。
最终有效用的方子未出来前一切都只能靠试。
“姑娘,你看看。”韩成拿起方子刚要起身亲手交给祝星,霍骁便过去,直接拿走药方交给祝星。
韩成呆呆地看看霍骁,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心,没反应过来。
祝星捏着方子细细查看,下方的郎中们莫名紧张起来,像是智慧成果等人验收。她一直没做声,不见说一句好或不好,郎中们便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好。
“便按此方试试。”祝星终于开口,将方子交到霍骁手中,“让他们按这个方子煎药。”
“姑娘,不需选几个出来试药么?”老郎中斟酌了一下问,语气很和气。
“病患拖不起时间。”祝星冷静地答。
几位郎中一叹,心知她是对的。瘟疫来势汹汹,根本没时间让人试药。
“可这药咱们从未试过,万一有个什么好歹……”高郎中捂着脸,仰躺在椅子上。
可以说全薛郡得疫百姓的性命都系在这张方子上,因而郎中们的压力更大。虽说是尽力而为,可若是结果不好,什么尽力而为都是空的。
哪怕百姓不怪罪,他们也会觉得自己是罪人。
“有好歹,就不用药了么?”少女疑惑的声音在公堂内响起。
郎中们齐齐看向她,听她继续道:“古往今来,哪道方子不是先祖试出来的?神农尝百草,第一个食蟹人,莫不是先祖不怕好歹?如今瘟疫在前,若因害怕万一而桎梏自身不敢用药,那百姓连最后一点盼头也没了。”
几位郎中被她说教得纷纷低头惭愧。
祝星缓和了语气又道:“纵然有万一,知道这个是错的,便更接近对的了。”
郎中们咂摸起她的话来,不得不说正是这个理。若因山高在登山前便瞻前顾后,那还如何登得上山顶?
少女眼睫微眨,面纱下的唇角浮出个浅浅的笑弧。
韩成望着她纤细的身影,默默攥起拳头。
他也要成为祝姑娘这样的医者!
煎药是个大工程,不需要郎中亲手为之,自有善煎药的祝家护卫们代劳。
郎中们依旧坐在公堂中讨论着其它治疫之法。
“或可用金针疗法,以金针刺穴,也是咱老祖宗流传至今的治疗手段。”
“汤剂温和,针灸容不得差错,不试不行。”
“上哪里去试呢?总不能到病患身上试。针错一步可不是吃错药那样好补救的。”
“是啊,腧穴差之毫厘,便能危及性命。”
……
祝星听众人争论听得兴致勃勃。她本该在这时候有些困了,因为这个,困意都散去不少,很有精神的样子。
霍骁看着她眉飞色舞地听人讨论,一时之间有些陷进去了。
“萧霍。”祝星想到什么,叫他。
护卫们各有分工,偏偏他因为武功最强留在她身边保护她兼职打杂的。
霍骁回过神,听到她叫自己萧霍,眉头拧紧。
其实叫他原名也没所谓的,不过他还是没胆子说出口这句话。
“跟我来。”祝星起身,向着公堂右侧隔间的小房间走去。
小房间是祝星在公堂时的暂居之处,中午草草收拾出来的。房内除去简单的家具,只有几口大箱子。
霍骁随着祝星入内,见着堪称简陋的环境忍不住开口:“你不如回客栈去住。”在他心目中,她就不该住在如此不用心的地方。她该是被千娇万宠的。
祝星蹲在地上费劲儿地开箱子,看都没看他:“我若是回去,县衙这边出了什么事怎么能第一时间过来。”她的语气平平,根本不是问句。
霍骁却认真回答:“我可以用轻功带你过来。”
祝星似笑非笑地抬头看他一眼,虽知道这确实是他心中所想,并非故意顶嘴,还是忍不住要刺他一刺:“那我干嘛不让花椒带我过来,她飞得更快。”
霍骁自尊心受创,沉默不语,暗暗要练好轻功。
祝星笑着摇了摇头,又觉得自己此举太过幼稚。第一口箱子中一无所获,她顺手打开第二口箱子。
“也可以。”霍骁在她身后开口。
祝星开箱子的手一顿,无奈笑笑,认真解释:“我若走了,没有坐镇之人,人心难免浮躁。你应该在军中待过不少时间,军中若无主帅,军心涣散。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