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骁虽去西北多年,他混世魔王的名声还留在京中禁卫军们的心中。当年这位爷在京中犯下诸多祸事,叫人至今想来还后怕不已。
殴打皇子、戏弄公主、上至一品大员下至守门侍卫都被他欺压过。
禁卫军们生怕哪句话惹他不悦,让他犯浑。
霍骁听罢单手一扯腰带,长衫散开,不羁放纵:“搜啊!”拉长了腔,不耐之意甚浓。
禁卫军们咽了咽口水,看来去西北多年,这位爷还是分毫未变,如过去一般不拘小节,嚣张极了。
敢在宫门前宽衣的也就只有这位了。
禁卫军们囫囵搜了一遍,压根儿不敢抬头看人:“搜好了,您请进,皇上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您直接往那边去就是。”
霍骁马马虎虎地将腰带一系,原先穿戴整齐瞬间成了衣衫凌乱,偏偏也没人敢指责他一句失仪。
这可是大将军的独子,有些脾气再正常不过。
霍骁率人入内,已有内侍备好步辇待接来人。
“见过少将军。”内侍们同禁卫军们一般,皆不敢看人,显然是之前已经收到命令,行动受到限制,生怕有一丝一毫惹的这位喜怒无常的少将军不悦。
霍骁上下打量了眼华贵的步辇,随意地迈开腿上坐,双腿敞开,斜靠在后,坐没坐相:“愣住干嘛,走啊!”
步辇向着御书房去。
御书房中,皇上面前的奏折堆积如山,而这位九五至尊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批阅奏折的意思。
“怎么就毫发无伤地回来了呢?”圣上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自问。
禄公公听得心惊胆颤,眼观鼻鼻观心地尽量消弭自己的存在感。
片刻,门前小太监唱:“霍小将军到!”
御书房门被“吱呀”着打开,霍骁逆光而行,缓缓入内。
他见着皇上夸张一拜:“臣霍骁,参见皇上。”礼行得还算标准,只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懒散劲儿,不像是奋勇杀敌的少将军,倒像是京中最纨绔的那个。
皇上亲自上前将他扶起,和蔼可亲:“怎么去了西北还是这副模样?一点没变。”
“变了!”霍骁顺势起来,站没站相,“变黑了!”
皇上哈哈大笑:“你啊,还是这么顽皮,西北的风都不曾将你吹稳重些。”
霍骁装听不懂:“西北可太苦了,风像刀子一样,在那边我能不出来就不出来,镇日在府上躺着,养了一身膘。”
他在西北完全不是这样,扯起谎来眼都不眨,都是跟祝副管家学的。
皇上并不需要一个神武聪明的大将军之子。
皇上压下眼中神色,拉着人说:“你该像你父亲学学,多去西北杀敌,为国效力。”
霍骁苦起一张脸:“您就饶了我吧,咱们周国能人甚多,不缺我这一个。臣就想吃喝享乐……”
皇上无奈:“朕管不了你,朕要去信给大将军,让你父亲管一管你。”
霍骁忙道:“别别别,皇上,您最疼我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皇上摇头笑笑,“西北艰苦,你好不容易回京,便在这里多住些时日,多吃些好吃的,玩些好玩的。”
“还是皇上疼臣。”霍骁笑道。
皇上又亲切地问了霍骁一些西北生活的日常,霍骁半真半假地答完,才算回京报备完毕,可以正式在京中行走。
待霍骁离开,皇上刚才脸上的慈爱瞬间褪去,再度变作面无表情。
“霍小将军如此顽劣,实在是不堪重用。”禄公公试探着道。
“顽劣?”皇上冷笑,“朕看他一点也不顽劣!是个人精!”
禄公公吓得嘴巴紧闭。
“他若是顽劣,能如此轻易回京?”皇上负手,信步走回桌案后坐下,“西北大营可不是铁桶,天底下也没有不透风的墙。他霍骁想装顽劣就该装到底,在西北继续当个纨绔。偏偏他在西北杀敌,回京又做出这副纨绔模样,真是让朕心寒啊。”
禄公公听得摇摇欲坠,不敢接话。
“他这一路回京可真是让朕刮目相看。”皇上意味不明地道,“欺君啊。可这都是私下的事,朕可不能拿到明面上说。”这才低头看起奏折。
“啧。”皇上将折子往桌上一摔,“一个二个的都不让朕省心。”
禄公公劝:“皇上息怒。”
“朕如何息怒?大事小事皆要朕来解决,真不知养这些官员何用!疫病刚过,又说因病今年年收只怕不利,要朕降低赋税为民着想。降低赋税也无妨,事事都要朕让步,这些官员有何用啊!年收不利,怎么不想办法让年收利起来!”皇上气得够呛,将凡事从对方身上找原因这一原则践行了个透。
“这……”禄公公虽觉得天灾人力难及,但也不得不附和皇上的话,“您说的是,他们食君之禄,该忠君之事。”
“偏生他们还看不起祝严钏。京官中流传的那些话朕不是不知啊,攻讦祝严钏乡野出身,行事愚忠的自命清高者可不少,倒不知这些人可及祝严钏半分!”
“祝大人为皇上排忧解难,又对皇上忠心耿耿是有目共睹的。”
皇上逆反心理上来:“人人都说祝严钏土气,出身微末,朕偏要重用他!禄公公。”
“奴才在。”
“祝严钏还有多久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