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摇摇头:“一个小姑娘,陈听都治不好的病,她便能么?只不过她实在不懂事,竟然掺合到这种事中。朕欣赏祝严钏,便看在他的面子上饶这小姑娘一命。你们给她点颜色看看,叫她知难而退就是了。”压根不以为意,他只觉得霍骁是疯了才病急乱投医,找一个小丫头给卫湛治眼。
他自然不信一个小丫头能治好太医都治不好的眼疾,只是对祝星试图为卫湛看眼睛的行为不满。
小太监领命:“是。”
“做得隐蔽一些,不要伤了朕大臣的心。”皇上再度拿起笔来,继续批改奏折。
“是。”
“对了,江凭不是今日回来么?怎么还不见他入宫啊?”皇上随口问。
“方才入宫之时奴才在天牢处有幸见江大人一面,这时候应当要入宫了。”
“你下去吧。”皇上腾出左手摆摆,示意人退下。
小太监这才称了句:“是。”倒退着回到门前,才转身开门出去。
“禄公公。”皇上突然问,“你说朕是不是太过心善?”
禄公公不解其意,还是应道:“皇上宅心仁厚。”
皇上笑笑:“若不是怕祝严钏痛失侄女伤心,朕岂会轻饶了那小丫头?那小丫头也是没分寸,什么事都敢掺合。”
禄公公道:“怕是霍骁太过嚣张,逼人家小姑娘就范。”
皇上一想,笑笑:“也有可能。这卫家和霍家怎么就安分不了,不能认命呢?总要生出如此多幺蛾子来,非要时不时找个郎中来给朕添堵。陈太医已说了治不好卫湛那双招子,他们怎么还不死心。好好瞎着那双眼多好,朕好安心。”
禄公公逢迎:“是卫家和霍家不懂事。”
皇上叹气:“当日在猎场朕就不该心软,没要卫湛的性命。朕怕卫湛死了,卫家就真不依不饶,要将事情彻查。早知道这卫湛不死总会让朕烦心,朕该做绝些的。”
禄公公陡然得知当年秘闻,恨不得将耳朵割掉,还要迎合皇上:“您宅心仁厚。”
皇上甚喜旁人如此夸赞于他,笑得眼角纹路生出许多。
这时候外面通传:“黄门侍郎江大人到。”
皇上立刻放下卫家之事,大手一挥:“传。”
禄公公高声唱礼:“传江大人。”
外面齐声应和:“传江大人!”
江凭这才被请进门,风尘仆仆地入御书房觐见。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江凭恭敬行礼。
皇上搁笔,起身将人亲手扶起:“江爱卿,你千里迢迢归京,一路上辛苦了。”
江凭不敢抬头面见圣颜,只正经道:“为您效命,不敢称辛苦。”
皇上一笑:“哎,朕知你辛苦,不必说谦词。这一路行来发生了什么?同朕说说。”像是在与大臣唠家常,让人觉得亲切无比。
江凭措辞谨慎,将一路行来赵显不安分,以及刺客屡屡试图劫人之事委婉道明。
皇上听到“刺客”二字,眉头一皱。他自然想过路上会有刺客,只是这刺客竟然能与巨鹿官僚沆瀣一气,险些真将赵显劫走,还是让他心梗了下。
他治天下,竟然有如此事发生,根本不将他这皇上放在眼中啊。
“可知那些刺客究竟是何人所派?”
江凭思前想后,终究道:“是胡人。”没将胡人栽赃太子之事说出。
皇上冷笑:“胡人?好啊!好狂妄的胡人!”
第159章 猜测
卫湛躺在罗床之上, 面覆三指宽的白绫。他一头墨发披散,扎了满头的针,形容极是憔悴。
祝星手边的金针只剩下两枚, 她手握金针,精准找到穴位施针,顿时又一枚针落入卫湛发间。
“唔。”卫湛闷哼一声, 很直白道,“祝姑娘, 有些疼。”
祝星手指轻捻金针,让之深入寸许:“还疼么?”
卫湛头顶上的刺痛顿减, 实话实说:“不痛了。”
最后一枚针落得又轻又快,甚至没让卫湛反应过来。
祝星并未取下手套, 只随意坐在床头,倚着床柱暂歇:“好了, 可还能坚持?”
卫湛被她忽然落座的随意姿态惊到,尽管他目不能视, 却能感受到她坐在他枕侧,因着人身上自动带来的热气。毕竟失去眼睛后他其它感官更加敏锐。
他下意识想挪动头部为她腾出更多地方好让她坐得舒服些,人就被她一把按住。
“卫公子, 别乱动。”
“是。”卫湛立刻停止动作,拘谨地躺着。
“可还能坚持?”祝星又问了一遍。
卫湛沉思片刻直言:“有些乏了。”语气中很有些不好意思。
为他施针的祝姑娘都未提半个累字, 而他却感觉体内仿佛被人灌了铅,沉得要命。
“睡一会儿吧。”祝星语气自然,“受针也是极耗费精力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