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是第一个跳出来揭穿李大真面目的。
可是她如今看着李家父子猖狂的笑,心中便不由自主地发冷,整个人陷入巨大的绝望之中。
哪怕是祝家这样的三品之家,甚至有爵位在身,也是斗不过李家的吗?
祝家人也会像她父亲那样,将女儿送入李家吧。
张六咽了口菜古怪地笑笑,反倒觉得这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如今世上本就糟糕透了,好不起来了。
她依旧面带微笑地用饭,心里的绝望却如潮水般一波波涌来,叫她窒息。
但接下来并不如李家父子想的那样,一连数日过去,祝星从不曾来过李府。
京中祝家已经脱离官场,他们也无从再去逼上一逼,万一走投无路又咬上他们便不好了。
而王家丝毫没有要找祝家诉苦的意思,遇到困难自己一肩担下,气得怒骂这些文人风骨都是死鸭子嘴硬,是倔驴!
二者上都出了岔子,便又成了李家坐不住了。
祝家拖得起,他们却拖不起。时间一长,臭名就彻彻底底和他们李佳连在一起了更不必说,他们还是有先例的。
李家不敢再试探祝严钏,打算从祝星身上下手。
祝严钏是个为官多年的老贼,不好相与。
祝星再精怪也不过是个年轻小丫头,人生阅历在这里摆着,李家人觉得她应该更好对付。至于李二和李令玉为何没能对付得了她,那是他们太蠢!
李家人打算同祝星好好谈谈,言辞恳切地向她发出一封名帖,邀她望江楼一见。
这次他们见祝星倒真没打算下什么手,只是想恐吓她一番,告诉她事情利弊,借她之嘴同祝严钏对话。
二人思前想后又怕事情不妥,到底还是告知了张太宰,让他看看事情这样做可还妥当。李家毕竟再经不起一次折腾。
张太宰那里回信也快,不仅同意了二人如此行为,还决定亲自出马,见一见这祝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哪里有什么“见一见”,亲自出马恐吓小姑娘还差不多。
名帖便送去。
祝星扫了一眼递上来的名帖,看都未看,很轻易地答应:“好,我应下了。”她微微笑着,容颜明净,叫人看花了眼。
那来送名帖的小厮来时还受李家父子教导,学了一肚子话来要挟祝星,没想到她这样轻易便答应了,于是颇恍惚地离开祝宅回去复命。
李家父子听完小厮的回话也沉默良久,不解祝星闹得这一出又是何意。
还是李中书令最先反应过来,面色阴沉地叹了口气:“只怕祝家早就撑不住压力,只是与我李家死磕!倒是我们耐不住性子,先妥协了。”
李中书令说完连连扼腕叹息:“好在我们不过是与祝星联系……”
李大公子忍不住道:“如此大事,她能不告诉她叔父吗?”
李中书令顿时觉得他们又落了下风,只不过想想祝星愿意出面同他们交谈,想来也是有些商量的余地,还算是个好消息。
如此辗转着便到了第二日,齐聚望江楼。
李家父子姗姗来迟。来了一问,祝姑娘还未来。
张太宰更是迟得不能再迟,结果她来了,祝星还没到。
三人都存着迟来的心思要给祝星个下马威,结果祝星压根儿没到,倒是显得他们莽撞冒进。
以及他们这迟来,实在是像个笑话。
“岂有此理!”李中书令看张太宰的面色实在不大好,怕他将怒火转嫁到自己身上,忍不住道。
张太宰一言不发,平常笑眯眯的样子也没有了,看起来很是生气。
倒是李大公子在心中暗暗幸灾乐祸,知道祝星要被张太宰恨上了。他巴不得祝星与张太宰结下巨仇,好叫张太宰为他李家报仇。
只是这话他只敢在心中想着,倒是不敢表现出来。
不然第一个要被对付的不是祝星,而是他李家。
李中书令话音刚落,门便被打开,望江楼的小二先入内,而后对着门外道:“祝姑娘请。”
三人无论心里多不痛快,俱抬起头来看向门口。
先入人眼帘的是一只只能隐隐瞧见是玄色的绣履。绣履带出墨色裙衫,众人顺着这水波似的裙裾向上望去,便对上一双冷冷淡淡的眼。
那一双眼如洞庭秋月,皎皎生寒,叫人下意识便想垂眸避其锋芒。
祝姑娘。
三人心中同时想到这三个字,这便是祝姑娘了。
张太宰笑呵呵开口,夹枪带棒:“祝姑娘来得倒早。”
祝星面纱下唇角弯弯,只淡淡道:“我来迟了,路人救了个人,便耽误了些时候,诸位大人莫怪。”
几人心中虽有火气,却也莫可奈何。毕竟人命关天,虽然百姓的命在他们心中只如草芥,但他们也不会蠢到说出这些话的。
祝星来迟这事便被她轻描淡写揭去。
她确实路遇有幼童受伤,不过是外伤,她不出手也可。只不过她依旧很有闲情逸致地将望江楼这三人抛在脑后,选择先救骨折了的幼童,又为京中人人交口称赞中添了一道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