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尚书的儿子,祝星的堂哥祝长弘也是本届秋闱的考生。他本该在幽州应试, 然而因为祝严钏升迁太快,他倒阴差阳错成了京中的考生。
索性祝严钏迁得早,此事倒也没费很大周折。
原先的贵族寒门之争倒因为李二之事由明面转为暗地里, 明面上看起来倒是平静,暗地里无论是公子们还是学子们都卯足了劲儿去学, 不蒸馒头也要争一口气。
尚书府中近日来气氛也很严肃,从祝夫人到各下人皆是大气也不敢出, 生怕打扰大公子温书。
而祝严钏则往济北去了,未能在府上。
转眼间便到了秋闱之日。
当天一家人起了个大早, 下人们早早便备下饭食,待人梳洗完毕便能直接用饭。
祝家一家人沉默地坐在桌前用早膳, 心中多少有些慌张。他们彼此都是第一次参与秋闱,完全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心里没底极了。
哪怕是祝夫人,也只是面上看着沉着冷静,心中却慌乱极了。
早膳用到末尾, 便该拾掇拾掇出门。
“儿吃罢了,再去检查检查可有何东西落下。”祝长弘没滋没味儿地用了早饭, 手脚微微发凉,受不了正堂这样死气沉沉的气氛。
“你且去吧。”祝夫人也觉得别扭,但又不知该怎么办, 只好放儿子先去散心。
祝长弘一走,祝清萦长长出了口气:“母亲,今日咱们家里实在压抑得紧。”
祝夫人无措:“我也不知该怎么做, 待这秋闱过去便好了。可快些过去吧!你们爹爹快回来也好。”
祝清嘉安慰似的握住祝夫人的手:“父亲很快就会回来了。”
祝夫人叹口气:“我这如今没个主心骨,委屈你们和你们哥哥了。”她自知自己做得很不合格,但心中没底,将紧张的情绪传递给祝长弘也是在所难免。
“夫人,星姑娘来了。”下人入内禀报,紧接着祝星就在其后入内。
尚书府的门房个个都被勒令过不许阻拦祝星,对祝星比对府上几位姑娘还要尊重。
“星姐儿!”祝夫人激动,这下子终于找到主心骨。
祝星抿唇笑着迎上祝夫人:“婶母,今日哥哥参加秋闱,我来送送他。”
这下子尚书府几人都放下心来,紧张感瞬间消失。
祝星来了就好。
“倒是有劳你来这一遭。”祝夫人笑得合不拢口。
“哥哥呢?”祝星这一打眼儿并未见到祝长弘,因而问道。
“你大哥哥他去再整理一番书箱,点察一二,免得有什么忘带。“祝夫人照实答道。
祝星心中一沉:“我去看看哥哥。”她今日兴起,随手为祝长弘卜了一卦,卦象却不大好,隐隐冲煞,有血光之灾。是以她卜了卦便向着尚书府来了。
“可是……可是要出什么事?”祝夫人不由自主便想起尚在广阳时神仙侄女的预言之能,不由得慌张起来,立刻随祝星去寻祝长弘。
一群人到祝长弘的院外,就听到院内一阵噼里啪啦,还有下人们的惊呼声。
“花椒。”其实无需祝星吩咐,花椒便立刻飞入房中。
一下便制止了房内的动乱。
她拖着个小厮模样的人出来,那人手里还拿着把匕首。
“这是怎么一回事?”祝夫人失声,立刻道,“长弘!长弘!”
祝长弘跌跌撞撞地从房内出来安抚祝夫人:“母亲,我无事!”只是一张脸吓得惨白,怎么都不像无事。
祝夫人急忙上前将他上下检查一番,发现他确实没受伤,才稍稍松一口气。
“刚才是怎么回事?”祝夫人不由问道,刚刚这院子里的慌乱却是做不得假的。
“这小厮突然疯了一样,从院外进来拿着刀要刺我,一下子刺伤了好几个护着我的小厮,眼见着就要伤到我的时候多亏星妹妹的丫鬟来才救了我。”祝长弘如是说着,语气中尚带着后怕。
“你受何人指使!为何要害大公子!那人究竟许你什么!”祝夫人疾言厉色问道。
那小厮却突然口角涌血,竟然是要服毒自尽。
祝星眼疾手快,从袖中掏出金针飞快封了这人周身几处大穴。原先奄奄一息的小厮硬是还差一口气死不了。
他惊恐地望着祝星,死死握住自己的脖子说不出话来。
“婶母,先送哥哥考试吧,此人暂且押下,待咱们回来再处置。”祝星轻描淡写地吩咐。
那小厮一听要去赶考,眼睛圆睁,喉咙中发出“嗬嗬”声。
祝星垂眸道:“看你这么激动,想来选在今日动手也是为了阻止我哥哥赴考吧。既然如此,我们便更要去了。”
祝长弘是读书人,脑子聪明也有骨气。此时听祝星这么说,已然明白自己是被人算计,当下冷了脸道:“星妹妹说的是,既然有人不想叫我考这试,我还真要好好考这一遭才是!”
祝星赞道:“哥哥有骨气,咱们且去吧。”
祝夫人恨恨地看一眼那行刺的小厮,又转过头看向祝星,毫不犹豫地选择听祝星的。一家人理都不曾理会那小厮,便向府外赶来去了。
哪怕骤然遇着刺客,祝星做事依旧有条不紊:“哥哥东西可带齐了么?”
“带齐了的。”面对祝星,祝长弘多少总是有些拘谨。虽然他才是兄长,是长辈,但他深知自己不及这位堂妹。且这位堂妹帮他家良多,说是他全家的恩人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