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漪回头看了他一眼,才含笑对容璋告辞起身走了过来。容瑾连看也没有看容璋一眼,直接拉着沐清漪转身走了。
容璋坐在石桌边上,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微微出神。
“循王殿下,陛下有请。”不知何时蒋斌带着人到了跟前,恭敬的道。容璋垂眸,淡淡道:“知道了。有劳蒋公公。”
回到府里,容瑾方才问道:“他跟清清说什么了?有么有对你怎么样?”
沐清漪莞尔笑道:“循王不过是找我聊聊天罢了,皇宫大内的能对我做什么?”容瑾轻哼一声道:“就是皇宫大内才不放心呢。”
沐清漪道:“没什么,只是问问我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倒是今天…大殿上的事情,还有德妃的死……”
容瑾歪在椅子里,慵懒的眯眼道:“大殿上的事情不过是预料之中罢了。倒是…德妃的死有点出乎意料。不过这样不是正好么?容淮和容瑄,这下子当真是不共戴天的死敌了。”容璜到底是不是容瑄杀的没人知道,但是皇后杀了德妃却是所有人都知道事情。这下子,容淮完了,皇后也完了,容瑄虽然看似占了先机没事,但是德妃却死了,而且,容瑄还是不可避免的被西越帝怀疑了。当真是一箭双雕啊。
沐清漪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道:“该消停一些日子了。容瑾,虽然我们行事隐秘,但是…剩下的人越少,咱们就越容易暴露。”
容瑾点点头,道:“你放心,现在不是有人等不及又要往里跳了么?”
“循王?”沐清漪蹙眉道。
容瑾嗯哼一声,轻叩着桌面道:“这次容淮和容瑄的事情,你以为没有他在里面挑拨?别忘了…药王谷可未必就真的听慕容煜的话。皇后…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就一时冲动杀了德妃。”
药王谷如今实际上还是掌握在灵枢和素问手中的,而灵枢和魏无忌的关系并不简单,所以药王谷到底听谁的还真是不好说。另一方面,皇后就算再恨容瑄,选在那个时候杀德妃也太过愚蠢了,这背后自然不可能没有任何原因的。沐清漪垂眸凝思着,若有所悟。
“清清,这段时间你小心一些慕容煜和容琰。”容瑾沉声道。沐清漪不解,“怎么?”
容瑾道:“清清可还记得当初在华国的事情?不到两个月时间,华国的皇子…几乎死伤殆尽。”而现在,同样的沐清漪到了西越还不到一年,西越虽然只死了一个皇子,但是却也损了一个皇孙,一个皇后,一个丞相,死了一个皇妃,另有一个皇子被皇帝软禁。虽然局外人看不出什么,但是经历过当初华国的事情的容琰和慕容煜未必不会将这些事情联系道沐清漪身上。
沐清漪只能叹气,当初在华国虽然做的也算隐秘,但是如今等到身在局中的人回过味来还是锋芒太露了。其实如果容琰怀疑到她身上的话就不仅仅是怀疑她的问题了,而是直接牵扯到容瑾。
容瑾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含笑搂住她轻声笑道:“这个倒是不用担心,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若还是隐藏在暗处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既然要争那个位置,就总是要走到光明处去的。不然的话,还有什么意义?总不会是一直躲在黑暗中等皇位最后自己落下来落到他头上。
沐清漪点点头,轻声道:“也不知…明天会怎么样?”
容瑾淡淡笑道:“倒了明天,自然便知道了。”
新的一天…几条无比惊人的消息一传出来就将京城里的人们震得头晕眼花。庄王生母德妃南宫氏薨逝,皇后周氏杀害贵妃被费去皇后位打入冷宫。周家满门抄家打入天牢,前些日子还赫赫扬扬的秦王府换上了新的匾额,负恩侯府。
还有明面上不曾流传的消息:大将军南宫绝因为妹妹的遇害一病不起,庄王容瑄被禁足府中,连自己母妃的丧事都不能亲自料理。秦王府一脉固然是树倒猢狲散,而庄王府因为失去了南宫绝和容瑄两颗大树,独留南宫翼一人同样也是独木难支。一时间,人们心中的小算盘纷纷打得蹭蹭响,渐渐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位颇有作为的皇子——端王容琰。
从明面上看,论排序皇长子死了,二皇子如今的情况也不好说。毕竟是背着谋杀悼恭太子的嫌疑,即使没有证据也难保皇帝不会有什么想法。三皇子多年不上朝,身体也不好,论起来也该轮到四皇子了。论能力,西越帝前面几个皇子的能力都相差无几,除去多病的三皇子,如今依然是四皇子能力最强。也难怪许多人纷纷在暗地里琢磨着改换门庭。
“大人。”一大早沐清漪到了衙门里就觉得气氛有些古怪。果然坐下没一会儿就来事了。
“启禀大人,外面有人告状。”
沐清漪扬眉,看着底下一派恭敬的府丞秦晖,道:“状子呈上来本官看看。”
“是。”秦晖恭敬的呈上一叠状子。
没错,不是一张,也不是两张,而是厚厚的一叠。沐清漪草草的翻了一下,有状告南宫家欺强凌弱的,有状告庄王府的人强占良田,强抢民女所行不法的,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大小罪状,看似毫无关系,但是沐清漪记忆过人早就记清楚了这些人也都是庄王一趟的官员等等,甚至还有状告几年前南宫羽纵马伤人的。
沐清漪冷笑一声,俗话说墙倒众人推,如今庄王府这墙还没有倒呢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退了,只怕是恨不得多使点力气让他快些倒了干净。
“大人,这些事情…该如何处置?”秦晖谨慎的询问道。
沐清漪挑眉道:“如何处理?自然是秉公处理。秦大人看着去请被告来奉天府过堂吧。不过…也提醒一下…浪费本官的时间不要紧,但是诬陷朝廷重臣…可是满门抄斩的罪过!最好是三思……”
秦晖脸色微变,恭敬的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挥退了秦晖,沐清漪低头看着跟前的诉状,唇边勾出一丝冷笑。突然自己这么多人来告状,告得还都是跟庄王有关系的人,所说没有人指使只怕是谁也不信。这些状子自然有真的,但是只怕也有不少是假的。水至清则无鱼,哪个皇子手底下没有点见不得人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是容琰还是容璋?而且将事情捅到奉天府来,只怕也是想要逼豫王府和庄王划清界限吧?
步玉堂坐在一边看着沐清漪冷淡的神色,挑眉笑道:“什么事情,竟然将顾公子也难找了?”
沐清漪摇摇头,将状子递给步玉堂笑道:“也算不上难住了,毕竟…这跟咱们其实没多大关系。只是…若是被人当成了借刀杀人的那把刀,总归是不那么舒服的。”
步玉堂好奇的看了两张便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这些人可真是心急如焚,陛下这才刚刚让庄王在家里休养,可还没准备怎么样呢。”沐清漪笑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才急啊。趁着这个庄王党群龙无首的机会,铲除掉庄王手下的心腹能臣。之后就算庄王缓过气来了,陛下想明白放了庄王,该损的都已经损了。”
“那咱们要怎么办?”步玉堂问道:“奉天府的职责就是处理这些事情,公子若是不处理的话只怕对公子不太好。对方只怕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将事情捅到公子这里来的。”不仅要处理而且还必须处理好,不然他便很可能会担上一个年少无知,幼稚无能的罪名。毕竟,顾流云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
沐清漪靠着椅子沉吟了片刻,倏尔一笑,“本官跟南宫家也有一些交情。假公济私一次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公子是想要?”步玉堂眼睛一亮,好奇的看着沐清漪,沐清漪勾唇笑道:“让王爷派人将这些传给南宫翼。对了…别忘了告诉他,与其费那些事去湮灭罪证或者寻找真相,不如好好想想…是谁想要对付庄王府。”
步玉堂思索片刻顿时恍然,有些惊讶的看着沐清漪道:“在下没想到,公子居然也是唯恐天下不乱之人?”
沐清漪漠然笑道:“他们既然觉得本官太清闲了,本官就难得来勤政一番,将这皇城中的许多陈年旧案都一并了解了。叫下面的人都打起精神来吧,从今天开始…奉天府要忙了。”
“是。”步玉堂起身恭敬的道。
南宫府里
据说重病不起的南宫大将军和南宫翼坐在书房里,长相气质截然不同的父子俩脸色确实同样的难看。
“公子的吩咐,在下已经带到,在下这就告辞。”书房里,另一个身着灰布衣衫,戴着面具的男子平静的看着南宫绝和南宫翼淡淡道。丝毫不为南宫绝外放的怒气所吓道。
南宫翼深吸了一路口,点头道:“有劳夏兄走这一趟,请转告顾公子,他的恩情南宫家没齿难忘。”
夏修竹淡淡的点头,转身走出了书房。
书房里一片沉寂,许久,南宫绝才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了…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父亲。”南宫翼沉声道:“父亲,如今万不可气馁。若是咱们都…那庄王殿下可怎么办?姑母已经不在了……”
南宫绝摆摆手淡然道:“这个顾流云倒是不简单。身边的人……你当真觉得豫王是站在我们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