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在路过端王府门口的时候,看到门外那重兵围困的模样,所有人都在心中暗暗的捏了一把汗。
各国的使臣也吓得不轻,原本对容瑾这位新登基的帝王还有这几分轻视之心的使臣们吓得脸色苍白,匆匆的回了各自的使馆。
北汉使馆内
恒王端着茶杯的手还有些颤抖,只是不知道是气愤是激动还是恐惧。看着坐在一边神色沉稳平静的哥舒翰,恒王忍不住道:“十一弟,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哥舒翰扬眉道:“这是西越国内的内政咱们有什么好说的?”
哥舒冰坐在哥舒翰身边,美丽的俏脸同样有些苍白,不过此事却已经能笑得出来了。望着恒王笑嘻嘻的道:“十一哥说得对,八哥你不用怕。就算西越帝再怎么样,也不会杀到咱们头上来的。”
恒王轻哼一声,不悦的道:“这个本王自然知道。”只是就算知道,对于这个新登基的西越帝,恒王已经本能的升起了几分惧意。只听哥舒冰笑语如珠,“何况,今天这些人也不是西越新帝杀的啊。不是说了么,是跟那个什么循王同归于尽的。”
恒王抽了抽嘴角,“所有的皇子都死了,就他一个人逃出来了?哪儿有那么巧的事情?”
哥舒翰沉声道:“八哥,西越的事情咱们不要插手。过些天咱们就准备启程回国。”
恒王眼神微闪了一下,道:“这个容瑾看上去并不简单,只怕陛下不会这么想。”恒王很清楚,哥舒竣志在天下,这次之所以派他跟着哥舒翰一起来,就是因为哥舒竣知道,哥舒翰本人不善也不喜欢权谋,所以才要他也跟着来看看这个西越新登基的年轻皇帝到底如何。
哥舒翰皱眉,淡然道:“皇兄没有跟本王说过还有什么事情。何况,就算有…现在是在西越,你能如何?”
不喜权谋并不代表哥舒翰完全不懂。不是他看不起自己的八哥,别说容瑾了,就是沐清漪,只怕他也玩不过人家一只手。
恒王轻哼道:“这是为兄的事情,十一弟既然没兴趣,那就别怪了。”说话间,恒王眉宇间多了几分得意之色。哥舒翰战功显赫,跟哥舒竣是兄弟又如何?这种事情哥舒竣还不是不信任他的亲兄弟而要交给他办?看着哥舒翰的目光也更多了几分挑衅之意。
哥舒翰却仿佛根本没看见一半,低头喝了口茶道:“既然八哥坚持,那就找你说的办吧。”
恒王带着沐云容得意的离去,哥舒冰才皱了皱眉看着哥舒翰道:“十一哥,八哥是在挑拨你和皇帝哥哥关系,你可千万别听他的。”
哥舒翰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门,笑道:“你想到倒是多,早些歇着吧。不用去理会他。”
哥舒冰仔细看了看,哥舒翰脸上确实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这才放下了心来,起身离去,“是,十一哥也早些歇着。”
次日一早,新皇登基的第一场正是朝会就意料之中的引起了轩然大波。早朝上,容瑾当场宣布了端王府满门抄斩,以及其他个王府的处置。
其实,单以谋逆的罪名来看,容瑾可谓是真正的手下留情了。但是实在是这一次牵连的人太多了。何况不到半个月之前容瑾还斩杀了两名皇子和几位皇孙。如此一来,新皇登基这一个月,竟接连有近十位皇子和皇孙被杀。即使上观个朝历史也称得上是骇人听闻了。
而这些皇子皇孙,自然都有王妃,如此一来,牵连的人也就更多了。
只是如今,因为这些日子一来的雷霆手段,容瑾的威严已经远不是西越帝刚刚驾崩的时候所能比的。这些朝臣即便再怎么不满,也断然不敢公然反对。只得找出一些鸡毛蒜皮的算不得理由的理由来企图请皇帝改变主意。但是就连如今皇室还硕果仅存的三位王爷都已经同意了皇帝的处置,这些人有能有什么作为,最后在容瑾阴郁的眼神下都默默地住口了。
皇帝不好说话,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了另一个人身上——大丞相顾流云。在众人的印象中,这位俊美无俦的少年丞相虽然一直跟皇帝有那么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让人诟病,但是也真是因此,皇帝几乎从未拒绝过顾流云的任何提议,于是顾府也立刻门庭若市起来。
顾府书房里,几位年高望重的老大人坐在书房里一脸殷切的望着座上的沐清漪。沐清漪一眼扫去,可以看出,这几位都是各府的皇子妃或者皇孙妃的娘家人。如今皇帝下令端王府抄家,各府全部禁足。十一皇子这样还没封王的就不用说了。如五皇子这些年长的却连个爵位的继承都没有说。可以预见,这些剩下的皇孙一辈子也就这么过了。如此一来,曾经和这些皇子皇孙关系密切的世家大族如何能甘心?
“顾相,陛下新皇登基,实在是不宜妄动干戈,还请顾相劝劝陛下才是。”坐在最前面,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儿殷切的说道。
沐清漪抬眸,淡淡道:“妄动干戈?除了端王府以外,陛下并未再多杀一人,何来妄动干戈之说?”
“但是…各府的皇孙们,到底都是西越皇室血脉……”老者窒了窒,勉力道。
沐清漪道:“正是因为他们都是西越皇室血脉,才更该安分守己。须知,皇室之孙稍有不慎皆可动摇国本。若是这一次陛下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去了,岂不是等于变相的鼓励别人在以身触法?这一次,陛下鸿福齐天侥幸脱险,若是再来一次…在座的各位大人和本相都是千古罪人。”
闻言,众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若说他们真的是为了皇家血脉来说情未免显得虚伪,大多数自然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被沐清漪这么一说更显得汗颜无地。
“顾相,陛下刚刚登基,皇室兄弟就死了一个不剩。这让天下人如何看陛下?陛下年轻气盛,顾相却该多劝着一些。这个时候应该大赦天下,广施恩德才是啊。”
沐清漪眼眸微闪,淡笑道:“大人这话言重了。六皇子和十皇子当初当众谋逆犯上被杀是事实。但是,其他几位跟陛下可没什么关系。更何况,谋逆者死!若是那几位昨天没死,只怕今天也免不了一杯毒酒的下场!”
“你!”怎么劝也不停,众人也有些恼怒了,“顾大人,你休要仗着陛下宠信你就得意忘形!怎么说,这些皇孙顿时皇室血脉,是陛下的至亲。有朝一日陛下后悔了,最先追究的必然是你!”
沐清漪抬手端起茶杯,却并没有喝,只是淡淡道:“这是本相的事情,不劳各位操心。”
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众人自然也没脸在继续留下了。也不等送客,纷纷怒气冲冲的走了。
“这西越的臣子当真有些意思。”书房的屏风后传来慕容熙笑吟吟的声音。顾秀庭和慕容熙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虽然华国的臣子也有些让人厌烦,但是西越的这些臣子的胆子似乎是格外的大。
顾秀庭笑道:“大约是在西越帝时候被压抑的太狠了,没想到如今新皇登基又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这是在试探新皇的底限呢。”
慕容熙皱眉道:“容瑾可不是一个容易被试探的人。”这些人就不怕容瑾一怒之下,将他们一锅端了。到时候,什么试探计谋都是废话了。
顾秀庭挑眉笑道:“容瑾再恨心,总不能将所有人都杀了吧?再试探个一两回他们就知道分寸了。这些日子西越也没什么大事要办,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将那些不安分的人剪除了,再往后要办事就方便多了。清漪,是么?”
沐清漪浅笑道:“大哥料事如神。按规矩,今年七月还会有一场恩科考试,到时候自然会有一批新的官员填补空缺。这些人虽然没有经验,但是胜在年轻,又稍有党羽牵扯。”
顾秀庭轻叹道:“容瑾的性子,倒是不怕大刀阔斧的行事。”若是一般的人,无论是谁刚刚登基只怕都会小心翼翼的处事。至少要等到根基稳定了在朝堂上有了自己的势力之后再行处理那些不听话的人。哪儿有人像容瑾这样,一出手就直接将不听话的人灭的灭贬的贬。这样自然是有利于容瑾快速的掌握朝政,但是一个不小心却也会翻船的。
慕容熙若有所思的道:“如今的局面对你们倒是颇为有利。皇室王爷只剩下容慕礼容慕风和容瑄三人了。若是没有皇室中人挑头,这些官员也闹腾不到哪儿去。毕竟…乱臣贼子不是谁都愿意担这个罪名的。”
如此一来,容璋倒真是帮了容瑾不小的忙。所有有心染指皇位的兄弟全部死了一个不剩,而且罪名还不会落到容瑾身上。如果不是这样,就算将来容瑾做得再巧妙,只要弄死了这些人难免都要被人说一句心狠手辣。如今倒是好,全部都死了,虽然目前看起来善后很麻烦,但是只要过了这一段,无论是民间的舆论还是将来的史书,这些事情都占不到容瑾的身上去。
沐清漪轻叹一声道:“容瑾也未必在意那些骂名。不过…表哥说的对。”
顾秀庭道:“在不在意是一回事,有个好名声却远比当个暴君行事更方便的多。”
“大哥教训的是。”沐清漪点头道。
想了想,沐清漪看向慕容熙道:“昨天夜宴上,福王想必是已经见到大哥了,只怕这两天也要找上门来了吧。”昨天顾秀庭和慕容熙自然也参加了宫中的宴会,而且位置还十分靠前。京城里虽然有不少人知道秀庭公子早就到了西越,但是知道慕容熙的身份的人却并不多。昨天的气氛也有些沉重,所以也没有人上前搭讪,但是今天回过神来了只怕找慕容熙和顾秀庭的人都不会少。
慕容熙淡然道:“找上门来又如何?华国与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表哥当真放得下?”沐清漪有些好奇的道:“如果将来,华国…有倾国之祸,难道表哥也能袖手旁观?”这个沐清漪是真的有些好奇。站在她的角度看,未来势必不可避免的一场逐鹿之战中,华国其实并不占上方。华皇年事已高,皇室血脉折损的比西越也好不到哪儿去。武将方面还有赵子玉撑着,但是文臣自顾家灭门之后根本就没有真正能拿得出手的。比起国力日盛,兵强马壮的北汉华国真的不占优势。至于西越,有她和容瑾在,沐清漪有信心只要运作得当必然还有一争之力。
慕容熙沉默良久,淡淡道:“世上哪有万世江山?改朝换代本就是必然,我如今已不是皇室中人,华国国运如何,自然与我再无关系。”
沐清漪和顾秀庭对视一眼,双双在心中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几年前顾家之变,局势当真也还不好说。慕容熙到底是华国皇子,虽说不在意,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放得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