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她一把捞起百小里,转头对少年喊道:“我跟你走!”
“很好。”少年满意地点头,白姬见他两手抱臂立在一侧,背后,几人环抱粗的树木一根接一根地折断,巨蛇相互纠缠的头颅在树冠中若隐若现,它们就快来了!
“还不快走?!”她着急道。
少年好整以暇地看她,说出来的话险些没将她给气死。
“我一个人飞不了那么远,自然是跟着你走啊,你还不快去捡那木鹤?”
疯了,这简直是疯了,白姬重重地捏了一下拳头,不想看他那张欠揍的脸,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捡起木鹤,紧张之余,口诀竟念错两遍。
“愚蠢。”
少年从她手中夺过木鹤,随手向上一抛,而后夹起她整个人,一个梯云纵飞坐上去,木鹤雁行千里,于顷刻间飞离这片危机四伏的森林。
当阳光重又照拂在了头顶,白姬方才感觉浑身冷意稍褪,与此同时,脏器被重创后所引发的疼痛则剜心般地发作起来。她面色苍白如纸,被金光一照,整个人更近乎透明。视线所及之处一片花白,她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同那四周如絮的白云一样恍恍惚惚要朝天上飞去,忽然一只手攥住她的衣袖将她拉了回来:“不要命了?”
白姬抬眸看去,见少年端坐于木鹤之上,伸手拉住自己的手臂,狂风之下,他长发乱舞,衣袂翩飞,逆光下的脸庞俊秀中难掩稚嫩,然一双眼却深沉逼人,长者气势显露无遗。
“我胸腹处疼痛难抑,应该是肋骨断了,至于究竟断了几根,我不清楚。”她深吸一口气,每个咬字都尽量放轻,然吐息间仍传来阵阵剧痛。
百小里伏在她腿上,安慰性地舔着她的指尖,感觉她整个人正在微微颤抖。
“你是妖,不是人,即便伤了,不过多久也能够好转起来。”少年看着她微笑,斯文尔雅,却也漠然无情。
白姬倒也不指望他能施予援手,只是扫了一眼他的手道:“我想说我右边肋骨断了,你再拉着我的右手,恐怕还得断上几根。”
少年收了笑看她,目光冷凝。
木鹤在他的指挥下飞得格外平稳,然白姬坐在那儿却是控制不住地左摇右晃,虽然痛极,却咬紧牙关,丝毫没有像他求救的意思。
“把衣服脱了。”
她睁大眼睛,他说的每一个词拆开来都懂,拼成句子却有些莫名其妙。
他刚刚说什么?叫她脱衣服?!
白姬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然而后面就是万丈高空,她无路可退。少年微蹙了眉头渐渐靠近,眼看指尖便要触碰到她腰间的系带,百小里狂吠一声狠狠咬住了他的手臂。
他动作停在那儿,眼珠一扫,带着厌恶的目光,揪起他的脖子刚要往下扔,白姬急急出声:“不要扔,我脱!”说着,低下头去解衣。
腰带刚刚取下便被他抽了过去,少年用她的腰带蒙住眼之后,手准确地伸向她的伤处,轻轻一按:“是这里?”
白姬痛吸了口气:“恩……”
他又按了几处,疼得她眼眶都湿了,适才展眉道:“右边断了三根,左边断了一根,伤得不算重。”语落,一股滚烫的热流沿着他手掌源源不断地传入她的伤处,绵劲的妖力充斥四肢百骸,疼痛如砂砾般一点点地消散。不知过去多久,忽然听到一声“好了”她睁开眼,适才感觉身体好像一下变得轻盈许多。
少年解开缚眼的带子,翡翠色幽绿的眸子直直望着她。
“现在你欠我一条命。”
☆、第78章 通风报信
山河君最近很是郁闷,一来是为赖在家中的两名不速之客,二来则是为了他千辛万苦从碧沼天池里求来的几株白莲,眼看菡萏欲放却面临即将枯死的境遇,这让他心底怎不惆怅。
怪就怪这连日来竟一场雨也未下过,虽说他要在洞府里变出雨来也亦非难事,只是这白莲与他用法力幻化而成的景象不同,必须得在真正的活水里方能存活,山河君苦想一番,还是决定出山去找引发这桩事端的祸首问罪。
才出山河府,便看见龙身豺首浑身金鳞灿灿的神兽打坡上来,见它硕大的脑袋垂得低低的,不免好奇多问了一句:“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睚眦抬眸,扫了一眼面前穿金戴银的俊俏仙人,复又低了回去,过了好些片刻,才闷闷道:“主人不许我跟在他身边……”
山河君一听,“这算哪门子事儿,不跟就不跟吧,他如今变得这幅模样,心中憋闷,不愿与人说话亦属正常,既然他都这么吩咐了,那你便不要去打扰他了!”
语落,朝睚眦招了招手:“左右你现在无事,不如随我去一个地方?”
他权衡再三,还是考虑带个打手一同过去,毕竟对方也是成精多年雄霸一方的妖仙,贸然前去,总觉得少那么几分底气。
睚眦心中郁结,没好气道:“不去,爷爷我没心情!”
山河君正别有用心地打量着它一身结实饱满的肌肉,闪闪发光的金鳞,以及那怒发张扬的鬓毛,唔,这要是带出去肯定拉风,于是笑得越发温柔可亲:“就是体谅你,知道你心情不好,才带你出去访客纾解下情绪的,再说,咱们现在去正好赶上饭点,珍馐美食自然是少不得的。”
听到食物,睚眦的眉头微微一抖,神情有些松动:“他家厨子水平如何?”
山河君得逞地笑:“那自然是极好的。”
“走!”
蓬玄洞天位于泰山二峰正中,泰山山体高峻,参天大木葳蕤郁青,山顶三季如春,冬有雾凇雨凇之壮景,一眼望去满山皆白,晶莹如玉,宛若冰雕雪城。夏秋之际,则*变幻,群峰如黛,林茂泉飞,气象万千。
睚眦跟在山河君驾驶的牛车之后,行不数里,忽见那山间有大小河流湍急而过,只是最小的溪流水量只有食指粗细,其余亦是比原先河道浅了许多,它素来直言口快,遂拨开牛车帘子便道:“山河君,我看你这泰山境内不出数日怕是要干了吧?!”
不说还好,一说山河君的两条眉毛便揪在了一起。
“实不相瞒,我此行正是为了这雨水之事。”
“这与你又有何干?该头疼的应是此处的水君才是。”
山河君的满腹幽怨都快透着牛车帘子传遍整座山头了,睚眦听到他愤慨道:“关键便是这水君罢手不干的啊!”
说来也怪,泰山境内的环水水君从半个月前开始闭门不出,他不出门,无人织云行雨,久而久之,河流无以为继自然干涸。好在这泰山境内乃灵气充沛之地,少下几场雨到不至于会怎样,只是可怜他那几株白莲,未得盛开,便要干枯啊!
睚眦望着前方一幕厚厚的水帘好奇道:“这便是那水君的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