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你是山神?!”
山河君懒洋洋地回道:“本君不过是寄居于泰山的闲散人士罢了,此番替水君出头,一来是因为他太窝囊,二来也是想让你我仙界还是有人的。”
“你虽领悟了这诸般法术,然始终不成气候,若走的是一条正经修炼的路子倒也罢了,关键走得还是这修罗道,所谓偃苗助长,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否则迟早是要得到教训的。”
敖恒一边抽身斩去从身后偷袭过来的枝蔓,一边冷笑道:“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没想过后悔,倒是你,倘若今天杀不了我,以后定然是要后悔的!”
瞧这话说得,山河君摊了摊手无奈道:“你知我对你没有杀意,方才说出这番话来,不过嘛,我不杀你是因为我个人问题,别人杀不杀你我可就不清楚了!”
语落,敖恒便觉头顶风起云涌,远处正有一道金光极速掠过来。
“你!”敖恒咬牙:“厚颜无耻,说好一对一决战,你居然找来了救兵?!”
山河君哧地笑出声:“所谓兵不厌诈,看来你虽然吸收了不少人的妖力,智力却半分没涨嘛!本君可不像之前被你所杀的个别傻子一般,明知送死还眼巴巴地赶着去!”
再说,他的风格一贯如此,厚颜无耻?权且当做是对自己的美誉吧。
敖恒见他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心中恼恨,回头看,不过一瞬,那金光便从千里来至,他隐隐望见里头站了个玄衣仙人,手执拂尘,面容严肃冷峻。
敖恒沉下眉头,他目前还并不想与天界有直接的冲突,于是他准备离开。
敖恒骑着木鹤一路高飞,忽听身后呼啸声起,原是那玄衣仙人紧追了过来,他拂尘一甩竟化作一柄宽刃巨剑,轻轻一挥,凛冽罡风便狂袭而至。
敖恒无心恋战,只是加固了防御结界,任凭那巨剑挥舞在结界上落下铿然的耸人声响,耳畔忽地炸开一声冷喝:“孽畜休逃!”紧接着一柄大剑斩下,只听喀拉声断断续续传来,结界猛地裂开,木鹤在罡风下断成两截,敖恒变作一道白光落在半空迅速朝远处遁去,然那玄衣仙人紧咬不放,追去数里,他冷哼一声,传音给山河君:“此仇我来日再报!”随后用长剑在虚空撕开一道裂口纵身跳了进去。
玄衣仙人正也欲往,忽然被人拉住,原来山河君不知何时已来至他身后,“这虚空不知通向何方,你孤身一人前往恐怕会有危险。”他两指并拢在前额一点,如抽丝般抽出一抹神识,神识是一团绒绒的金黄,它化作一只小小的凤凰蓦地钻入虚空里去,就在神识钻进去的那瞬,虚空关闭了。
玄衣仙人蹙眉望他:“你一根手指头便能应付得了的事,为何大动干戈唤我下来?”
“阿寂,人家想你了嘛!”说着,山河君热切地向他伸出了手,玄衣仙人蹙眉一闪,冷冷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说吧,什么事?”
“好吧好吧。”山河君摊了摊手,正了正色道:“受人所托,想问问你八苦咒有没有解救之法?”
……
白姬跟着百里一路经过及腰高的深草,穿过一片葳蕤蓊郁的树林,走到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下,击了三下掌,眼前豁然开朗。
百里继续往前走,然白姬却脚步微滞,这满树金花银叶的给她视觉上带来极大的冲击,这般挥金如土的大手笔,她认识的人里头只有一个,看来她记性不错,一下便能想起这人是谁。
“你如今住在山河君的府上?”
“你是说那满身铜臭的金衣仙人?”
满身铜臭什么的……人家好歹收留了你啊……
以前听百里说那山河君辈分极高,莫非他有办法解开百里身中的咒术?!白姬喜出望外:“是不是他有办法治好你?!”
“听睚眦说,我刚来时,记忆还是完整的。”百里淡淡道。
白姬双眼立时暗淡下来,这么说,连山河君都不知该如何解此咒么?
“那个无用的仙人,纯属在坑蒙拐骗。”
山河君的声音蓦地响起:“背后说人可不好哦百里君,人家可是在任劳任怨地替你找办法呢!”
☆、第83章 诡谋密云
遥遥望见一名仙人拾阶而下,身高体长甚是俊秀挺拔,他穿了件五彩斑斓的锦袍,正是先前与白姬有过一面之缘的山河君。
他的嗓音与方才白姬逃跑时在林中听到的极为相似,白姬心中疑惑,不由带着询问的目光与他对视,却发现他亦淡笑不语地看着自己。原来当时他真的在场!白姬眼波微动,正欲开口:“方才多——”却见山河君用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余光瞄了瞄她面前的百里,示意她先不要说。
白姬眨了眨眼,将话憋了回去。
“你想说什么?”百里看了她一眼,他未注意到山河君方才的手势,只是好奇为何白姬话说到一半却不说了。
“没什么,”白姬不露痕迹地将话题掩盖过去:“我只是想感叹这大树背后别有洞天,居然有着另外一个不为人所见的空间。”
蓝天之下,金银花树争相竞放,白玉铺就的阶梯格格向上,高台上碧瓦翠阁美轮美奂,几道飞泉从天而降在落于地面的一霎又归于无形,阳光下飞溅的水珠折射出瑰丽的霓彩,令人目眩神迷。山河君的洞府果真奢华极致,白姬在感叹之余,深深认为他的风格与清心寡欲的仙人形象实在不符。
她收回眼,躬身朝山河君行了一礼:“小女白姬,见过山河君。”
“免礼免礼。”山河君两眼笑得犹如弯月一般,嘴里说道:“自须弥额山一别后已有数月,白姑娘一向可好?”
“挺好。”
“恩,没事就好。”山河君答得颇有几分深意,侧过身揪了揪藏在自己背后的庞然大物无奈道:“别拿本君作挡箭牌了,你这么大个块头也好意思藏?”
被当场抓包的睚眦闻言惺惺地从他背后钻了出来,大眼珠朝白姬一扫,透出些不自在来,闷闷道:“白姬,你回来了……”心里却为她当时抛下主人出走的事儿耿耿于怀。
“睚眦……”白姬未言,眼眶却一下热了起来,好似在百里面前所有压抑起来的情绪在看见睚眦的那一霎,就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倾泻而下,只能使劲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大脑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你瘦了。”
语落,睚眦眼里登时落下豆大的眼泪来:“呜呜……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怎么能够抛下我们走呢?我们这些日来风餐露宿过得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我把好吃的都省下来给了主人,自己每天饿的前胸贴后背呜呜呜。”俨然成为顶梁柱的睚眦终于还是忍不住,喋喋不休地向白姬哭诉起来。
“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和主人!这次说好了,再走我可就真的不理你了!”
“好好,我不走了,乖,不哭啊——”
“我说——”山河君从旁打断了这对主仆情深:“哭哭就够了啊还来劲了,前几天是谁把我厨房里存的几年的粮食统统吃光的,怎么?吃完就不认账了,到底是哪个啊?今早从水君府上回来兜里还顺了一个大饼?”
睚眦正欲反驳,哪知一张嘴却打了个饱嗝,于是恶狠狠地瞪了拆台脚的某人一眼,惺惺地闭上了嘴。
这时,白姬回过神来,却发现百里早已远远越过他们朝前走去,那背影形单影只,她正抬步要追。睚眦凑过来,低声对她说:“小姐姐,别去管主人啦,自从他记性退化以后,性子也变了,比起以前是越发孤僻,成天一个人待着,也不许我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