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郁星是悲从中来,抬手就抽了自己一巴掌。
“郁星!”顾钟逸抓住了他的手。
林郁星丧气地垂着头,习惯了自我责备,自我检讨,这是他从小的生存之道。
“对不起啊,你别怪我,我总是……总是担心被你发现。我怕你不和我合作了,怕你不和我做朋友了……”
顾钟逸很是心疼,他为了消解林郁星的失落,主动与林郁星的手十指相扣:“是这样牵的吗?”
“你怎么知道?”林郁星迷茫地抬起头,盯着两人紧紧握着的手,欣喜道,“你果然是上次的学长,你怎么做到的?两次梦里都是同一个你?”
顾钟逸已经走进了林郁星给自己安排的角色中,温柔回道:“因为我想见你,就来了。”
林郁星激动地在顾钟逸的手背上嘬了一下:“谢谢你,你真的太好了。”他送上了自己最真挚的祝福,“好人一生平安。”
顾钟逸成功收获一张“好人卡”。
“谢谢。”
“不客气,祝你长命百岁。”
“好,一起长命百岁。”
“嗯!”
林郁星话多得要命,打了个酒嗝,心情舒畅地倒在沙发上。
兴许是酒精消散得差不多了,林郁星闹腾了这么久,终于精疲力竭。他握紧了顾钟逸的手,再三请求:“你能一直这样握着我的手吗?”
“好。”
“你人真好。”
“我只对你这样。”
林郁星听了,很高兴。随即,他轻声问道:“你这么好,是不是……也能接受我不好的地方?”
“是。”顾钟逸应得很笃定。
林郁星笑了起来:“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他要对顾钟逸坦诚一切。
“我小时候,在福利院住了很久。那里的人都不愿意和我玩……因为我……不太好。可是、可是我不是故意不太好……”
林郁星再次湿了眼眶,他像是做了一个决定,抽出了与顾钟逸握着的手,费劲地坐起身来。
他晕乎得很,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一般。顾钟逸想扶他,被他挡开了手。
林郁星努力地翻下了自己的高领,一转身,把丑陋的腺体展现在了顾钟逸面前。
他想说:不仅是腺体,我整个背都是这样,丑陋又恶心。
但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接受我的,对不对?
他从内心深处,渴望着有人能够真心地接纳他。
可不巧的是,林郁星在“梦”中的能量已经耗尽,他未能将事情做完说完,便倒头呼呼大睡。
或许,在他真正的梦中,这份安逸正在继续。
顾钟逸却几乎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掐住了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从不知道,林郁星的腺体是这个样子。蓦地,他想起自己幼年时第一次见到林郁星,对方就穿着一件高领的衣服。
他也想起,林郁星在福利院中的外号——怪胎、丑八怪。
那是个炎热的夏天。
9岁的顾钟逸从一辆私家车上下来,一瘸一拐地拎着自己的双肩包。和他一起下来的,还有杨青的父亲杨渠。
福利院的院长站在门口,热情地上前:“您就是杨先生吧,多谢您这次给我们福利院的捐款。”
杨渠没有直言这笔捐款是顾庄所为,他客套地回应了几句后,把顾钟逸带到了院长面前:“暑假结束后,我会来接他。其余的,您不要多问了。”
杨渠始终是放心不下,也怕有闪失:“孩子怕生,麻烦您多费心照顾。”
“您放心,我们这里是条件差了点,但人都很好的。”院长从未见过送孩子来福利院历练的做法。
她不是很理解,也不敢多问。
她亲切地领着顾钟逸往里走去,并给了他一包糖。顾钟逸把便宜的糖果随手放进了背包里,不是很有兴趣。
恰逢午休时间,无数个小脑袋从不远处的窗户中探出来,远远地观察这个新来的小朋友。
宿舍门外的阴影下,林郁星拿着一根树枝,正在专心地戳地上的泥巴。
“小星星,怎么又不睡午觉?”院长看到林郁星被闷了一脑袋汗,取出手帕,上前给他擦了擦。
林郁星看到院长就笑了,甜甜地喊道:“院长妈妈!”
院长伸手揉了揉他的脸:“这是怎么了?”